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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旭倒台,柳元與貴忠是司禮監一眾宦官里最大的受益者。

  柳元有如此能耐,怎可能不知皇上留他是因著何事?不說旁的,昨兒在養心殿伺候嘉佑帝便是貴忠。

  他與嘉佑帝的對話,貴忠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

  聽出顧長晉的言外之意,柳元道:“貴公公只同咱家講顧大人要去揚州,倒是不曾同咱家細說因由。顧大人若是不想說,咱家自是不勉強,咱家今日請大人來,實則是有一事相求。”

  顧長晉挑眉:“柳公公但說無妨。”

  “這趟的揚州之行,咱家希望同大人一道前去。”柳元慢聲道:“若無意外,聖上會點咱家去揚州任監軍,配合大人調查廖總督一案。”

  昨日在養心殿,嘉佑帝的確說了會派人協同他調查廖繞的案子。

  至於為何要調查廖繞,自然是因著那封用“回形陣”藏字的書信。

  顧長晉將那信呈給嘉佑帝時,這位高深莫測的帝皇盯著那信看了許久,旋即淡淡道:“查,去揚州查到底。”

  在覲見嘉佑帝之前,顧長晉曾去了趟大理寺獄見潘學諒,問他可識得廖總督。

  潘學諒一頭霧水道:“廖大人乃擊寇英雄,江浙百姓誰人不知?”

  顧長晉一看他這模樣便知曉了,潘學諒只聽聞過廖繞其人,不曾見過他。

  潘學諒不認識廖繞,那廖繞又如何識得潘學諒?還不辭辛苦地給老尚書去信,助潘學諒杏榜留名?

  再者,廖繞寄來這樣一封信,尋常人大抵會閱過既焚。老尚書歷經三朝風雨而屹立不倒,心智過人,便是要幫廖繞,又怎會留下這麼封信?

  這是覺得不會東窗事發,還是有旁的謀算。

  顧長晉有一個強烈的直覺,老尚書是在指引他去揚州。

  揚州。

  潘學諒來自揚州,柳元也來自揚州。

  顧長晉掀眸望著柳元,半晌,他道:“柳公公是皇上定下的人,本官豈會置喙?”

  誠然,嘉佑帝將這樁案子全權交與他去查,他尋個藉口要嘉佑帝換個人選,大抵也是使得的。

  但顧長晉不會如此做。

  柳元緩緩一笑,手執起杯盞,輕輕碰了下顧長晉的茶盞,道:“多謝大人成全。此番前去揚州,咱家會帶上勇士營的人,定會拼盡全力護好大人與潘貢士。”

  話音落,他朝外做了個手勢,沒一會兒外堂便傳來“咚咚”的敲鑼聲。

  “今兒請大人看一出儺戲。”

  百戲樓的廂房皆在二樓,成環繞形,把門板往左右一拉,便能直接從廂房看戲。

  如此自然是比擠在大堂看戲要舒服,唯一一點不好,便是把門板拉開之時,能瞧到對面廂房的人。

  比如現在,顧長晉甫一抬眼,便瞧見了端坐在對面廂房的三人。

  穆家兄妹還有她。

  第四十三章

  百戲樓的儺戲是上京獨一份, 穆霓旌愛看儺戲,尤其愛看主角是將軍的儺戲。

  容舒再過幾日便要出發去揚州,等她再回來時, 穆霓旌大抵已經回了大同, 索性這兩日陪她在上京好好玩玩。

  方才那鑼鼓一響, 便有僕從上前來將門板拉開。

  容舒那會正側著頭聽穆霓旌說話,直到穆融遞來一個儺面具,這才偏頭沖穆融笑了笑, 道:“多謝穆大哥。”

  她是極嬌艷的長相,因著身上那股清正溫婉的氣質使然,再是嬌艷的五官也不會顯得媚俗,反而有一種濯而不妖的清麗。

  穆融望著她的眼, 淡淡笑道:“同我無需如此客氣。”

  他一貫是個八面玲瓏的人, 用穆霓旌的話說,她這兄長在性子耿直的穆家人里,簡直就是個另類。

  只要他想,便你是他的仇敵, 他也能令你如沐春風。

  此時容舒便能感受到那股“春風”。

  她溫婉一笑, 正欲回話,眼角卻瞥見一道視線, 下意識便望了過去。

  對上顧長晉漆黑深沉的眸子時,不由得微微一愣。

  有些詫異顧長晉竟會來百戲樓看戲。

  恰這時,底下的戲人陸陸續續登台, 一陣“砰砰鏘鏘”的銅鑼聲驟然響起。

  穆融早就注意到對面廂房裡的人了, 借著這陣鑼鼓聲, 微微側身, 擋住了顧長晉的視線, 溫聲笑道:“容舒,霓旌,該看戲了。”

  容舒“嗯”了聲,方才穆融側身前,她原是想同顧長晉點個頭,權當做是見禮了。只此時被穆融擋住了視線,也就沒了那必要。

  於是與穆霓旌一同看向戲台,津津有味地看起戲來。

  穆融微側眸,沖對面那身著緋色官服的男子頷首一笑。

  顧長晉同他對視一瞬,旋即淡淡頷首,目光掃過他身後的一截藕荷色袖擺,緩緩往戲台去。

  柳元在門板拉開之時,便已離開了廂房,如今這廂房裡就只剩他一人,形單影隻的,好似廂房外的熱鬧怎麼都蔓延不到他的屋子去。

  顧長晉本不打算留下來看儺戲。

  他是個無甚喜好的人,旁人愛看的戲,愛聽的曲兒,他是半點也不喜歡。

  從前唯一的喜好便是同阿兄、父親一起在山裡打獵。

  山間的風,叢林的影還有躲在灌木里的兔子幼鹿,總能讓他覺得安心。

  只這個喜好與那些過往一樣,已經死在了那場大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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