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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橫平還有椎雲,不能再有人死了。

  翌日一早,容舒與顧長晉坐上她那輛華蓋馬車,帶著一車年禮浩浩蕩蕩地往鳴鹿院去。

  前兩趟與顧長晉乘馬車出行,一次是回侯府歸寧,一次是去驛館見許鸝兒,兩次的心情都稱不上輕鬆。

  今兒這趟可真真是鬆快到不行,不僅僅是因著馬上要見阿娘,更重要的是她與顧長晉的一段孽緣終是有了個好結果。

  容舒心情一好便想吃東西。

  於是顧長晉這一路親眼見證了這姑娘吃了一荷包的蜜棗,一荷包的長生果還有一碟子的糕點果子。

  她的吃相倒是好看的,不疾不徐,姿態優雅。也不吃獨食,問了好幾回他要不要一塊兒吃。

  顧長晉不愛這些個玩意兒,本想要說“不”,可一對上她那雙琥珀色的桃花眼,話便卡在了喉頭。

  於是吃了一把蜜棗、一塊兒飴糖還有一小碟玫瑰茯苓糕。

  這一路吃吃喝喝喝,到鳴鹿院時,已是午時。

  沈氏備的那一大桌豐盛的珍饈美饌容舒自是吃不下多少了,沈氏一看便知是怎的一回事,嗔了容舒一眼,對顧長晉道:“這饞嘴貓兒在路上可是又吃了不少小食?”

  “阿娘。”容舒撒嬌,語氣嬌嬌的,聽得人耳朵發癢。

  顧長晉半落下眸光,片刻後抬起眼,道:“不多,就兩個蜜棗兒並一塊玫瑰糕。”

  他這人面無波瀾說話時,自有一股令人信任的力量。

  只沈氏還能不知曉自家姑娘?他說得再可信,那也是在替昭昭扯謊。

  不由得抿嘴一樂。

  回門宴那日,沈氏早就注意到了,她這女婿對昭昭態度淡淡的,仿佛隔了一層似的。可今兒瞧著,那層隔閡就如同艷陽下的雪沫子一般,不覺間便已消弭無蹤。

  都說她這女婿是個鐵面無私的清官,眼下為了替昭昭遮掩,都曉得扯謊了,可見是將女兒放在了心上的。

  甚好。

  飯畢,沈氏便讓人領容舒與顧長晉去西廂房。

  那西廂房是先前容舒住的地方,正對著一片老梅林,此時瓊花凝枝、梅香澹澹,正是一年最美的時候。

  沈氏讓人在屋子裡點了香,又摘了一蓬開得正好的梅花,想著小夫妻倆能濃情蜜意地過兩夜。

  容舒進了屋便道:“和離之事,多謝大人替我瞞著。這屋子先前阿娘已讓人拾掇過,裡頭的被褥枕子還有旁的用具我也讓人換了新的,勞顧大人將就兩日。”

  到底是她住過的屋子,若不是怕沈氏起疑心,容舒才不願意讓顧長晉住在這。

  顧長晉大抵也不願意住。

  好在她一到鳴鹿院便差人把這裡頭的用物俱都換成新的了,勉強把她在這裡頭的痕跡全清除乾淨。

  她也沒打算打攪顧長晉歇息,說完便準備離開,卻不料顧長晉忽地喊住了她,道:“容姑娘,顧某有一事相求。”

  ……

  那廂沈氏剛從西廂房離開,便聽周嬤嬤道:“張媽媽說姑娘同姑爺的感情好著呢,讓咱們不必擔心。”

  沈氏笑笑著不說話,只聽周嬤嬤在那絮絮地說。

  只周嬤嬤才說了不到一盞茶的光景,身後忽然跟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容舒一把摟住沈氏的手臂,笑吟吟道:

  “阿娘,我同二爺說好了,明兒一早去鳴鹿山賞雪尋幽。怕明兒起不來,我今個要同阿娘睡。”

  她自小便是如此,只要一睡在沈氏身邊,便能睡得格外香,天雷轟轟都吵不醒。

  沈氏拿她沒轍,只好讓容舒跟來。

  “就你愛折騰允直。”

  母女二人的說笑聲漸漸遠去。

  顧長晉注視著窗外的梅林,心緒卻有些不寧。

  方才屋裡只有他與容舒時,他本想同她提明兒要去大慈恩山寺的事。然而話快要出口時,他的心臟驟然一縮。

  仿佛有什麼未知的風險潛伏在陰暗處。

  這樣的直覺曾救過顧長晉許多次,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到嘴的話便成了讓容舒陪他一同去別院。

  以二人一同去鳴鹿山尋幽訪雪做幌子。

  聽見他這請求,那姑娘顯是有些驚訝的,卻很爽快地應了下來。

  也不怕被他給賣了。

  不知為何,他那時竟很想同她道:莫要輕信旁人。

  可這旁人是誰?他麼?

  第二日清早,沈氏一起來便差人打點出行的一應用物。

  即是要尋幽,那自然是不能帶太多人。

  沈氏以為這是小夫妻倆想出去過半日沒人打攪的清淨時光,索性便將張媽媽三人留在了鳴鹿院。

  沈氏此舉倒是正中容舒下懷,昨兒顧長晉說了,此行不能帶旁的人去,如此方能便宜行事。

  天公作美,這日是個晴雪日,正是個賞雪的好時候。

  馬車拐入山林小徑,一路向北。

  容舒挑開帘子,往窗外望了眼。

  越往北走,這裡頭的景致便越覺著眼熟。

  橫平挑的這條小路鮮有人跡,黛青的樹影層層幢幢,空氣里儘是潮濕陰冷的混著松香的青蘚味兒。

  這味兒實在是特別,容舒記憶中曾經也走過這麼一截路,只那時她身邊有張媽媽與盈月、盈雀在,而駕馬車的人是常吉。

  模糊的記憶漸漸清晰,馬車快到別院時,她終是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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