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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舒“嘿嘿”笑了聲,桃花眼彎成了月牙兒,細長的手指掐住了顧長晉右側的臉頰,往外狠狠一扯——

  “自然是因為你下午的行徑太無禮了,知道麼?顧允直,你怎麼可以當著一個姑娘的面兒說她胖呢?知不知曉什麼叫做看破不說破?嗯?”

  隨著那聲“嗯?”落下,手又用力地往外扯了扯,力道比之前又大了些。

  顧長晉被她扯得好一陣疼,這下是徹底知曉她不是在裝醉,而是真的醉了。

  他心裡冷笑一聲,下意識便要揮開這小醉鬼的手。

  瞧著瘦瘦弱弱的,手勁兒還不小。

  可他這頭還未動呢,容舒便十分及時地鬆了手,懊惱道:“不能,我不能因為夢裡你沒有還手之力,就欺負你。而且你是顧允直,不是顧長晉。”

  說著便摸了摸他被掐紅的臉,繼續道:“不過也沒事兒,反正你說過的,在夢裡你是不會痛的。可是顧允直,呃——”她肩膀輕輕一跳,打了個酒嗝,“你放心,欠顧長晉的,我都會還給他的。但我以後不想再夢到你了。所以,顧允直,你就別再來找我了,成不?”

  少女皎月般的小臉枕著臂膀里的月兒枕,問完這話,雙眼一閉,仿佛累狠了一般,像個支在地上沒了依仗的冬瓜,“咚”一聲倒入褥子裡,徹底睡死了去。

  屋子裡一片死寂。

  許久之後,幔帳內傳出一道嗤笑聲,聽著還帶了點兒咬牙切齒的意味。

  翌日一早,天還未亮,顧長晉便起來準備上值了。

  容舒聽見他下榻的動靜,長睫動了動,在裝睡還是起來給他更衣之間天人交戰起來。

  她也不知昨個夜裡顧長晉是何時進屋的。

  因著想早些睡著,她睡前特地吃了兩杯果子酒。

  她自小便是如此,只要吃了酒,很快便能睡著,睡著後也不鬧,安安生生地睡,乖得很,就是偶爾會做點兒夢。

  昨兒也是如此,吃了酒她早早便睡下了,睡得還蠻香,醒來後頗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容舒天人交戰了半盞茶的功夫,到底還是起了床,心裡琢磨著等他走了,她再補個回籠覺。她昨夜穿得極密實,小衣、裡衣和中衣俱都穿了,眼下披件外袍便能下榻。

  “郎君要去上值了吧,妾身這就去給你取衣裳。”她溫溫然道。

  他的官服昨兒盈月已經掛在一邊的黃梨木架子上了,容舒下榻後便往那木架子行去。

  顧長晉一瞬不錯地盯著她的後腦勺看。

  要擱往常,他自是不會勞煩她去取官服的。

  可這姑娘昨夜發酒瘋,對他又掐又訓的,醒來後卻一臉的若無其事,連一句道歉與解釋都無。

  這是欺負人了便想要裝不知曉麼?

  哪兒有這麼便宜的事?

  身後那深炯的目光容舒壓根兒沒注意到。

  她不打算伺候顧長晉換衣裳,取好官服後便恭恭敬敬地把官服放在榻上,溫婉笑道:“郎君先換衣裳吧,妾身出去喚人打水,順道讓小廚房的人把湯藥送過來。”

  說著便繞過屏風,往房門去。

  顧長晉盯著她款步離去的背影,不知想到什麼,眉宇微蹙。

  換好官服,又洗漱好了後,顧長晉接過容舒遞來的湯藥,慢聲道:“夫人酒量不好,日後還是少喝點兒酒。”

  容舒愣了愣。

  他這兩日是怎地了?

  又是說她胖了,又是跑來松思院睡,這會還提她吃酒的事。

  從前他可沒管過她吃不吃酒的,偶爾還會讓她陪著吃兩杯呢,何曾這般多事過。

  “妾身有認床的毛病,昨兒回來怕睡不好便吃了兩杯酒。吃完後便睡下了,一直睡到剛剛才醒。”容舒遲疑道:“昨個夜裡,妾身可是說夢話了?”

  說起來,她昨兒好像又做夢了,只那夢朦朦朧朧的,她壓根兒記不起來夢到了甚。

  顧長晉掀眸看她。

  她洗漱過,卻尚未梳發,一頭綢緞似的長髮用根黛青色繡福紋的髮帶松鬆綁起,斜放在右肩上,瞧著很有些出水芙蓉的清麗。

  此時清澈的眸子露出幾絲不確定,好似真的在認真回想著她昨兒究竟有沒有說夢話。

  顧長晉何許人也?

  他這人最是擅長從蛛絲馬跡里尋求真相,此時此刻自然是瞧明白了,容家這位姑娘,他名義上的夫人,醉酒後會耍酒瘋,耍完後自己還半點兒都記不住。

  也就是說——

  他,顧長晉,昨兒被這姑娘白欺負了。

  男人盯著容舒看了須臾,忽地扯了下唇角,淡聲道:“沒,夫人昨兒睡得很安穩。就是身上酒氣太重,熏著我了。”

  說完便將手裡的湯藥一口悶下,起身,大步出了屋。

  容舒再次一愣。

  她就只吃了兩杯果子酒,怎地就熏著他了?前世她吃過那麼多回的酒,也沒見他第二日埋怨她熏人的。

  顧長晉離開後,她下意識抬起手臂,鼻子湊過去嗅了嗅。除了清清爽爽的梨花香,也沒甚奇怪難聞的味兒。

  “盈月,盈雀,你們過來聞聞我身上可有奇怪的味兒。”

  方才顧長晉說的話盈月、盈雀自然也聽到了,這會聽見容舒的話,便低下身,在容舒身上嗅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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