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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容舒回門,安嬤嬤聽說張媽媽病了後,便遣了林清月過來給張媽媽送湯。

  安嬤嬤是顧府的管事嬤嬤,林清月是安嬤嬤的親戚,又是六邈堂的人,盈月自然有心要交好。恰好二人名字里都有個月字,聊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頗覺親近了。

  盈月笑著迎過去,下巴往林清月手裡的食盒一抬,道:“清月妹妹又來給張媽媽送湯了?”

  林清月眉眼彎彎道:“今個不送湯,張媽媽昨兒還有幾聲咳,安嬤嬤便給了我一個土方子熬了點草藥,讓給張媽媽試試。”

  盈月一臉感激:“清月妹妹有心了。”

  林清月忙擺擺手,說不敢當,“姐姐折煞我了,我這都是聽命行事,豈敢居功?”

  一番謙虛後又道:“姐姐這是要往哪兒去?”

  盈月便說了她要去大廚房取食材的事兒,想了想,又問道:“妹妹可知二爺在吃食上有何偏好?”

  林清月眸光微微一閃,笑吟吟道:“姐姐這可問對人了。我們二爺最愛吃豬肝、豬肚之類的豬下水了。大廚房今兒有豬肝,我瞧著還挺新鮮,姐姐不妨去同廚房的婆子要一些。”

  第十四章

  松思院。

  盈雀在內室點上玉蘭香,給容舒沏上一壺上好的龍團。

  容舒啜著茶,吃著剛出爐的荷花酥,靠坐在榻上看自己的嫁妝單子,時不時還拿出個算盤撥動幾下。

  前世侯府出事後,家中一應財物全被抄走,連阿娘的嫁妝都沒能留住。她為容家四處奔走打點關係,也將自己的嫁妝花得七七八八。

  容舒自小便錦衣玉食,在錢財上自來是有點不知人間疾苦的。

  後來容家倒了,她手上的銀子如水一般流走,沒了錢財打點,想去牢里見阿娘一面都變得格外艱難。

  最後一次去大理寺獄見阿娘,那獄卒嫌她遞來的錢袋輕不讓她進去,她只好趕緊脫下自出生便不曾離過身的小玉佛,這才見上阿娘一面。

  若是三年後,容家依舊難逃抄家罷爵的結局,那她現下便要好好謀劃出一條退路來。

  一條她與阿娘的退路。

  容舒盯著手裡的嫁妝單子,目光落在了東郊的那處莊子。

  這就是老夫人念念不忘的莊子了,阿娘將這莊子給了她,如今可是她手裡頭最值錢的房產。

  容舒咽下嘴裡的荷花酥,對盈雀道:“過幾日我們回去侯府,你到外院讓你兄長找個房牙來。”

  盈雀瞪了瞪眼:“可我們昨兒才回來的啊,姑娘回娘家回得太勤只怕招人說閒話吶。”

  容舒拿濕帕子擦手,掐了掐盈雀肉嘟嘟的臉,笑道:“二爺很快便要回衙門當值,我們在這總歸也沒甚事做,還不如回清蘅院去。”

  見盈雀張嘴還想問,忙指了指榻几上的嫁妝單子,道:“好了,別多問了,快把嫁妝單子放回箱籠,我出去看看盈月在同誰說話。”

  方才二人說話間,外頭已經傳來盈月的聲音,大抵是已經從大廚房取完食材。

  松思院裡的僕人除了張媽媽三人,便只有常吉與橫平會過來傳話。容舒還以為是他們其中一人回來遞話,不曾想出去一看,竟是個年輕姑娘。

  那姑娘背對著容舒,可即便只有一個背影,容舒也認出了那是林清月。

  許是聽見容舒開門的聲音,林清月說話的聲音一頓,旋即轉過身,對著容舒盈盈一笑,屈膝道:“婢子見過少夫人。”

  林清月笑得比容舒方才吃的荷花酥還甜,容舒自也端起一個溫文爾雅的笑,道:“你是松思院的婢女?怎地前兩日不曾見過你?”

  林清月笑著自報姓名,提了提她與安嬤嬤的關係,說她是六邈堂的婢子。

  容舒不動聲色道:“不知林姑娘過來松思院是有何事?可是母親那邊有吩咐?”

  “奴婢是過來給張媽媽送草藥的,姑婆婆聽說張媽媽咳嗽未好,便讓婢子送來個我們鄉下常用的一個土方子。若是對張媽媽有用,那也是善事一樁。”

  安嬤嬤懂藥理,徐氏吃的湯藥便是安嬤嬤打理的。

  “如此,安嬤嬤有心了。”容舒微點了點頭,看了盈月一眼,道:“林姑娘跑一趟不容易。”

  盈月反應過來,立刻騰出手從腰間取出個裝了碎銀子的荷包,遞過去道:

  “倒是我的疏忽了,清月妹妹昨兒來幫著照顧張媽媽,今兒又特地來送草藥,實在是操勞。這荷包是我自個兒繡的,還望妹妹喜歡。”

  一絲幾不可見的不快在林清月的眸子裡快速划過。

  林清月半垂下眼,甜聲道:“我不善女紅,盈月姐姐繡的這荷包這般好看,清月又怎會不喜?清月在此謝過少夫人,謝過盈月姐姐了。”

  她接過荷包,面露柔軟的笑意,之後便笑著告辭,出月洞門,往六邈堂去了。

  容舒望著林清月的遠去的背影,久久不語。

  盈月拎著竹籃上前道:“姑娘,奴婢現下就去小廚房讓婆子把飯做上罷。這是從大廚房領回來的食材,您瞧瞧中午想吃甚?”

  大廚房裡的食材種類繁多且新鮮,倒是比盈月以為的要好。她方才挑了新鮮的肉、大骨、剛宰好的雞、若干竹筍藕帶之類的時蔬和一塊兒巴掌大的豬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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