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九十三章 無中間,無儒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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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道理來說,這三大決議出來後,像李奇這樣的大臣們肯定會迎來最忙碌的日子,但是趙楷並不想讓自己的臣子就跟那拉磨的驢一樣,不知疲倦的轉動,他還是希望讓臣子們能夠勞逸結合,故此還是按例給了大臣們年假,讓他們在家好好過個年。《

  不過,商務局這個特殊的部門在過年期間是沒有假放的,你商務局都放假,那些使臣們該找誰去談貿易呀,還有就是秦檜也沒有放假,因為他喜歡這種忙碌的生活,他就是為政治而生的,所以放假對他而言,就是一種浪費。

  當然,整個東京汴梁都還是處於節日的氣氛當中,百姓們安居樂業,好不快樂。

  不過這喜悅都是小孩子們的喜悅,大人還是閒不下來,沒有辦法,因為根據漢人的習俗,這過年了,就要到處串門了,雖說熱鬧,但是也有夠累的。

  李奇並沒有去白時中那裡拜年,因為他在大年初二就將白時中一家全部接到府上過年,一家人好好熱鬧熱鬧下,這在女婿家過年,合情合理,白夫人也沒有拒絕。

  其中最高興的當然就是李正熙,終於有了小玩伴,這幾日都快玩瘋了,興奮的不得了。

  大年初八,李奇與白時中便去往太師府給蔡京拜年。李奇與白時中這一對翁婿有著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是蔡京一手提拔上來的,這做人可不能忘本,故此只要李奇在京城,每年都會去給蔡京拜年。

  來到太師府門前,院公早已經在門前恭候,因為前兩日,李奇已經派人奉上拜帖。

  「白老,樞密使,新年好。」

  那院公一見到白時中、李奇從馬車上下來。急忙迎上去,又乖巧的將李奇手中的禮物接了過來。

  李奇笑道:「太師在家嗎?」

  院公道:「在的,在的,不過如今老爺正在見客。」

  「見客?誰?」

  李奇錯愕道。

  院公道:「是一個老者,但具體是誰小人也不認識,是一個時辰前來的,還請二位見諒。二位貴客先裡面請,裡面請。」

  「哈哈,老夫晚年能遇到神醫,真是老夫的造化呀。」

  「太師言重了。這只能說是緣分。」

  「對對對,緣分。」

  這一來前院,李奇登時傻眼了,只見蔡京與怪九郎從屋內走了出來,二人交談甚歡。他可不記得什麼時候將怪九郎介紹給蔡京認識了。

  蔡京也瞧見了白時中、李奇,呵呵道:「蒙亨、李奇你們來了呀。」

  李奇錯愕道:「怪兄?」

  「怪兄?」

  蔡京略帶一絲詫異。

  怪九郎捋了捋鬍鬚,哈哈道:「太師,他這是想與你平輩呀。」

  「哎哎哎,怪兄。你可別在這裡挑撥離間呀,我對你可是知根知底的。」李奇說著又是一臉八卦道:「怪兄,你怎麼在這裡?」

  怪九郎道:「我可從不喜歡欠人恩情,我此番前來就是先將這恩情給還了。」

  李奇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如今朝廷已經恩准太師學院設立醫科,沈文也非常願意入太師學院當老師,雖然這是一個雙贏的局面。誰也不欠誰的,但是怪九郎這種怪癖的性格誰又說得清楚了,他肯定是覺得沈文這個半大得小子能夠進得太師學院。算是欠了蔡京一個人情,於是就來幫蔡京診斷下,要知道能夠讓怪九郎把脈,那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足夠償還這個所謂的人情了。

  但是李奇不是這麼想的,因為他覺得這個人情應該是欠他的,心裡盤算著,改日是否找怪九郎好好談談這人情的問題。

  蔡京忙道:「九老弟,這麼說就太見外了。」

  怪九郎手一抬,輕描淡寫的說道:「有些事情還是算清楚的好,那好,我就先告辭了。」說著他瞧了眼李奇,然後大步離開了。

  白時中望著怪九郎,道:「這人真是奇怪。」

  李奇道:「老丈人,差點忘記跟你說了,此人就是十娘的師父,怪九郎。」

  「難怪,難怪。」

  白時中一聽,連連點頭,他曾今可是劉雲熙的病人,怎能不知道這怪字輩的性格。

  蔡京肯定知道李奇與怪九郎是認識的,於是也沒有做過多的解釋,手一伸,將李奇、白時中請到屋內。

  李奇、白時中跟著蔡京來到裡屋,坐在壁爐前面,下人奉上熱茶。

  白時中呵呵道:「太師近來身體可好?」

  蔡京點點頭道:「談不上好,但是也不差,方才那神醫替我診斷了一次,而且還給了我一張藥方,說若無意外,老夫倒還能再活個四五年。」

  白時中皺眉道:「這神醫說的是什麼話。」

  蔡京道:「夠了,夠了,哪怕還能再活個三年,老夫都心滿意足了。」對此蔡京倒是看得很開了,因為隨著太師學院的成長,他的後人總算是脫離了危險,即便他不在,蔡家也不會倒,了卻了一樁心愿,死也死的瞑目了。又向白時中問道:「蒙亨,你身子可還好?」

  白時中嘆道:「老了,也就這樣了。」

  蔡京哈哈道:「你說的好像比老夫還要老一些。」

  「我老丈人是早熟---呃...晚輩意思是---這---。」李奇面色尷尬,心想,看來我又說錯話了。

  早熟?白時中氣的指著李奇,都說不出話來了。

  蔡京卻是哈哈一笑,揮揮手讓白時中消氣,又道:「李奇,近日朝廷動作頻頻,想必這其中與你肯定有莫大的關係吧。」

  李奇趕緊接過話題來,道:「關於茶油的事,倒是晚輩提出來的,其餘的都是皇上親自提出來的。」

  蔡京又向白時中問道:「蒙亨,你怎麼看?」

  白時中搖搖頭道:「看不懂了。」

  蔡京嘆道:「是啊,這世道變得還真是快,幾年前,朝廷想方設法的提高鹽價。以求滿足朝廷的支出,可是現在這鹽價不漲反降,我朝一百多年,還是頭一回降低鹽價。」

  白時中道:「何止如此,縱觀歷朝歷代,鮮有降低鹽價的事例。」

  「這鹽價比起糧價而言,要更加難降,其中的利益關係真是太複雜了。」蔡京對此也感到好奇,於是向李奇問道:「李奇,這其中一定有很多反對的聲音吧。」

  李奇笑道:「有肯定有。特別是山西那邊的人,因為解鹽是產自那裡,這降低鹽價,他們必定要蒙受不小的損失,不過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大,其實降低鹽價是大勢所趨,沒有人可以擋住,畢竟皇上是直接讓立法院立法的,這律法都出來了。他們還能說些什麼。」

  白時中皺眉道:「大勢所趨?此話怎解?」

  李奇笑道:「此番降低鹽價,表面上看是降低了很多,其實不然,因為我大宋貨幣不斷在增值。如果不降低鹽價的話,那鹽豈不是也在漲價,只是皇上降的比較多,遠低於貨幣增長的價位。但是扣除這部分差,其實算下來,還能接受。皇上這麼做首先當然是想造福百姓,其次就是想保證貨幣的增長,為新貨幣出來造勢。

  其實不說百姓了,就連多半富商都贊同,因為如今百姓生活富裕了,飲食行業又出現繁榮的景象,這鹽的價格低了,飲食行業自然也是受益匪淺,更能夠促進飲食行業,而飲食行業又是高稅戶,茶、酒、糧等等,都是朝廷專營的,多一家酒樓,朝廷就多收好幾筆稅前,另外我的罐頭也受益不少,但是我罐頭交的稅那也不少,所以算下來朝廷也沒有虧,還是賺了。」

  至於西軍方面,大家不用說也明白其中的含義。

  「原來如此。」

  白時中若有所思的點著頭

  蔡京笑道:「老夫記得幾年前,你好像就提過這一點,當時聽著真是覺得不可思議,哪知今日真的發生。不過當今皇上也真是有魄力了,此等重大決議,皇上竟然都不跟群臣商議,就直接讓立法院頒布法案,真是令老夫感到五服投地。」

  白時中一聲長嘆,道:「是啊,當今皇上的雄才偉略的確要遠勝於太上皇。」

  這已經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蔡京又問道:「那這醫院呢?」

  李奇笑道:「太師莫不是也想參與進來?」

  蔡京呵呵道:「倒是有這個想法。」

  這醫院可是造福於民,蔡京怎會錯過。

  李奇心如明鏡,道:「如果太師想要承辦世上第一家私營醫院,李奇非常願意略盡綿薄之力。」

  蔡京哈哈一笑,指著李奇道:「還是你小子深得老夫之心。」

  這時,蔡勇突然走了進來,道:「老爺,王相公來了。」

  白時中哦了一聲,道:「仲陵?」

  蔡京呵呵道:「差點忘記告訴你們了,前日仲陵也遞上拜帖,老夫尋思著你們今日會來,於是就讓他也今日來。」說著又向蔡勇道:「快快請仲陵進來。」

  李奇壞笑道:「太師就不怕王叔叔見到我們會很尷尬嗎。」

  蔡京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道:「你小子待會可得收斂一點,仲陵臉皮薄,凡事適可而止。」

  王胖子臉皮薄?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李奇表面上笑著點頭,其實心裡根本不以為然。

  不一會兒,王仲陵進到屋內,果不其然,他一見到李奇、白時中,面色很是尷尬,詫異道:「白兄,李奇,你們也在呀。」

  李奇起身拱手道:「李奇見過王叔叔,願新的一年,王叔叔身體健康,回到一百三十斤。」

  「大過年的,你能說句好話不。」

  王仲陵聽得鬱悶極了,還抖動了下身上的肥肉,表示強烈的不滿。

  白時中道:「你還不懂這小子,莫跟他一般見識。」

  蔡京呵呵道:「來來,仲陵,快過來坐。」

  「是。」

  王仲陵走上前來,坐在白時中身邊。

  李奇嘿嘿笑問道:「王叔叔,你今日前來是幹什麼的?」

  王仲陵道:「你又是來幹什麼的?」

  「我是來給太師拜年的。」

  「難道只准你來,就不准我來了。」王仲陵略顯心虛道。

  李奇還欲再說,白時中皺眉道:「你小子還有完沒完。」

  老丈人都發話了。李奇只能幹笑幾聲,沒有再作聲了。

  這小子,真是讓人又愛又恨呀。蔡京笑著搖搖頭,道:「仲陵,你脫下這身官袍,一定感到很不適應吧。」

  王仲陵嘆了口氣,點頭道:「不管怎麼說,都穿了幾十年了,這突然卸下,還真是有點不習慣。特別是剛開始那幾天,我還是每天不到五更天就起來,穿起衣服就準備上朝去,幸虧內子阻止了我,才沒有鬧笑話,以前天天上朝,特別是這大冬天的日子,總是得抱怨幾句,現在倒好。不用上朝了,可是又閒不住,整天就在府里轉來轉去,都不知道該幹些什麼。」

  李奇笑道:「那就來太師學院唄。」

  你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直接了。王仲陵面色一下子就僵硬住了。顯然他此番前來就是衝著太師學院來的,如今被李奇點破了,心裡當然覺得尷尬。

  蔡京哈哈一笑,道:「李奇說的不錯。老夫的太師學院還少那麼一根頂樑柱,絛兒雖然也不錯,但是在學術上面可比不上仲陵你。若是仲陵你願意的話,就過來幫幫老夫吧。」

  他原本還打算先熟絡下,哪知道李奇一語點破,索性也就不藏著掖著了,不過他的語氣還是帶有一絲邀請的意味,這也是給王仲陵一個台階下。

  白時中呵呵道:「是啊,我是走不動了,力不從心,仲陵你還年輕,幫幫太師也無妨。」

  李奇道:「王叔叔,有道是寧為雞首,毋為牛後,右相只是副宰相,上面還有宰相,你來太師學院,我一定想辦法推你當上墨學的扛把子,到時你一呼百應,多麼的威風呀,這還考慮甚麼。」

  蔡京聽著有些不對,於是問道:「這誰是雞,誰是牛?」

  對呀,我這豈不是說蔡老貨是雞,秦檜是牛。李奇訕訕道:「呃...晚輩沒讀過什麼書,其實也不太懂這句話的意思,都是聽來的,若是用的不恰當,而且太師見諒。」

  蔡京略帶責怪之意的指了指李奇,又向王仲陵道:「仲陵,你覺得如何?」

  王仲陵靦腆道:「可是我沒有做過這種事。」

  操!你也太羞射了吧。李奇瞧王仲陵賣弄演技,狠狠鄙視了他一番。

  蔡京道:「有李奇在,其餘的事你就不用多慮了。」

  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王仲陵再裝的話,那就不叫影帝,而是矯情了,拱手道:「既然太師如此看得起仲陵,那仲陵就卻之不恭了。」

  蔡京哈哈道:「好,有仲陵你相助,我可瞑目。」

  「太師言重了。」

  白時中感慨道:「我們三人都是儒生出身,可是到頭來卻要做這儒生的敵人,真是世事難料呀。」

  蔡京道:「不瞞你說,這也曾是老夫的顧慮,但是老夫現在已經想通了,時代在變,我們又怎能不變了,其實學派之爭只不過是政治鬥爭的延伸,我們這麼做,也不是反對儒學,只是政治需要罷了。」

  王仲陵、白時中聽得稍稍點了下頭。

  蔡京又向李奇道:「好了,現在仲陵答應了,你小子下一步打算怎麼走?」

  李奇道:「太師說的好,其實學派之爭只是政治鬥爭的延生,既然是政治鬥爭,那麼我們首先得讓其他學派走上政治的舞台,不然拿什麼去斗,所以這就是我們的目的。

  但凡是這種爭鬥,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製造輿論,兩年前,我們曾依靠輿論重新喚醒了墨派和法家,但是這還遠遠不夠,我們還得製造更大的輿論,引起朝廷的重視,這樣我就有理由將這事放到朝堂上面去議論,到時我自有辦法請求皇上在科考當中加入其它學派的知識。」

  蔡京道:「想要製造輿論,那麼就是儒報和大宋時代周刊的對抗。」

  「不錯。」李奇點頭道:「支持儒報的那些人都是一些貴族,也就是官宦之家,這些人都是大地主,家裡有的是錢,儒報賺不賺錢,對他們而言無所謂,所以想要完全擊垮儒報,是根本不可能的,畢竟賠錢的買賣誰都會做,而且我們做的是攻擊儒報,抹黑儒教,誘使儒報反擊,如此一來,這輿論就出來了。」

  「抹黑儒教?」白時中道:「如今滿朝文武可都是儒生出身,你抹黑儒教就是在玩火呀。」

  蔡京點點頭道:「我看還是不用去管儒教,極力推崇墨學和法家就是了,到時儒報自然會反擊的。」

  王仲陵聽著聽著心裡開始打退堂鼓了,暗道,我這一上任,你就要把我往火坑裡面推,太不人道了吧,這活是決計干不得啊。

  「不不不,如果不抹黑儒教,很難製造大輿論出來。」李奇搖搖頭,又繼續說道:「三位請放心,我說的抹黑儒教只是暗諷,是拐著彎去罵,可不是明嘲,只要他們沒有證據說我們抹黑儒教,那他們就拿我沒有辦法,這標題我都想好了,就叫做,三人行必有我師,無中間,無儒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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