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九章 小小苦楚,等於激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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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早知有今天,李奇當初就不會費神留住郭藥師了,如今不但沒有成功,反而在郭藥師心中留下了一塊心病,到時金兵若真的打過來,郭藥師想不叛變都難呀。

  李奇心中很是後悔,但是這一次他輸的是心服口服,因為郭藥師這一招瞞天過海,的確是完美無缺,他根本就毫無察覺,如果他沒有放鬆警惕,又豈會讓郭藥師輕易得逞。

  李奇不是很喜歡怨天尤人,冷靜下來的他,將所有的過錯都扛在了自己身上。

  秦府。

  「砰!」

  「啪!」

  「哐當!」

  如今已經是半夜了,但是李奇屋內不斷的傳出各種聲響。

  陳大娘見此心裡哪裡放心的下,披著一件外套,站在院外,目光擔憂的望向屋內,一步都不敢離開,隨時待命。這李奇若不睡,她今晚肯定是睡不著。

  忽然,她背後響起一個悅耳的聲音,「大娘,李奇怎麼呢?」

  陳大娘轉頭一看,見是秦夫人,忙行禮道:「夫人,這老身也不知曉,大人他方才一回來,就關上房門,沒有過一會兒,裡面就傳來摔東西的聲音。」

  秦夫人黛眉輕皺,道:「我進去看看。」

  於是,她去到李奇房門前,輕輕敲了幾下門。

  裡面很快就傳來李奇的聲音,「誰呀?」

  「是我。」

  「我睡了,有事明日再說。」

  「我知道你沒有睡。」

  ......

  裡面先是沉默片刻。隨即才從裡面將門打開來,李奇站在門前。面色稍顯無奈的說道:「夫人,你真聰明,這都讓你看出來了,小弟佩服,佩服。」

  秦夫人目光偷偷往裡面一瞥,見滿地的碎片,皺眉問道:「發生什麼事呢?」

  李奇道:「哦,方才有人送來幾個用於罐頭的新式陶罐。不過你也看見了,我對此表示非常不滿意。」

  「當真?」

  李奇點了點頭。

  秦夫人見李奇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小心問道:「你真的沒事?」

  李奇苦笑道:「真的沒事。小小苦楚,等於激勵嗎。要是沒事的話,我要睡覺了,當然,夫人若是想進來。我歡迎之至。」

  秦夫人啐了一口,轉身就離開了。

  李奇望著秦夫人離開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回到屋內,躺在床上,用力的搓了搓臉。心想,若是我現在請皇上收回成命,那樣不禁會與太子發生正面的衝突,而且郭藥師也不見得會乖乖聽話,或許還會因此弄巧成拙。看來這已經是無法挽救了,得另想出路才是。想到這裡。他那散亂的眼神慢慢聚焦起來,咬著牙道:「是啊,看來得改變計劃了,唉,這都是你們逼我的呀!」

  這一夜註定無眠。

  翌日。

  李奇躺躺坐坐,思考了一宿,見天亮了,這才下床洗了把臉,隨後喚來馬橋,讓他安排自己與那些狗仔的頭目見一次面。

  一個時辰後。

  南郊外的一片樹林中,只見七八個身著截然不同的漢子立於林中,有道士,有和尚,有酒保,有船家,等等。

  又過了一會兒,只見李奇突然從林子的後面走了出來。

  「小人參見步帥。」

  李奇抬了下手,讓他們免禮,隨即正色道:「今日我突然叫你們前來,不為其它,只是我想表達對你們的失望。」

  那些人均感錯愕。

  李奇又道:「前日在我們軍營中發生了一件大事,你可知道是什麼嗎?」

  那幾人面面相覷,片刻過後,那道士打扮的突然道:「回稟大人,大人說的可是郭副帥離開京城。」

  李奇笑道:「原來你們知道呀,為何我在事先沒有收到任何消息?據我所知,郭副帥在走之前,可是有很多小動作,你們難道一點風都沒有收到嗎?」

  那道士害怕道:「小人不知步帥說的小動作是什麼,但是我們只知道在英國公的宴會上,郭副帥獻給了英國公幾名波斯女子。」

  那酒保突然淫笑道:「而且,聽說英國公非常喜愛那四名波斯女子,這幾日都在她們房內過夜。」

  操!敢情你們都把心思花在蔡攸那色狼與波斯美女的纏綿上,不愧是狗仔,鼠目寸光啊。李奇咬牙切齒道:「既然你們已經知曉,為何不及時來告訴我?」

  那道士道:「啊?這---。」

  「這什麼這,有屁就放。」

  「是。」道士訕訕道:「我們以為這事很稀鬆平常,故此沒有特別通報,但是我們也記下來了,現在---現在應該交給了步帥啊。」

  「什麼?」

  李奇眉頭一皺,望向馬橋。

  馬橋道:「步帥,你別望著我,我不是交給你了嗎?只不過你當時在忙著幫---幫師師姑娘治病,說一會再看,也不知道你看了沒看。」

  李奇回想一下,猛地一拍腦門,這才想起那日馬橋的確拿了一沓厚厚的本子給他,只是當時他很多事要忙,沒有急著去看,一時就忘記了,因為他心想當下也沒有值得去立刻關注的,心中是懊悔不已。

  那和尚又道:「說起這李師師,倒也真是奇怪了,最近在李師師的閣樓附近多出好多暗哨,我等想湊近瞧瞧都不行。」

  該死的,說你們不是狗仔,恐怕都沒有人信,三句不離女明星。李奇雙目一瞪,道:「那裡屬于禁區,你們沒事別往那裡跑,小心你們性命不保。」頓了頓,他又道:「還有,你們一次性就給我送來那麼多信息,即便我要看。恐怕一時半會也看不完,所以。你們要懂得分清輕重,像那些大臣上青樓,在哪裡過夜,亦或者誰家公子勾搭婦女,這些就可以寫在後面,而像一些大大小小官吏的一些奇怪的舉止要放在前面,立刻送給我,明白嗎。你們這麼多人。哪怕每人每天記下一條信息,我就得看一整天,你們想累死我呀。」

  「是。小人明白了。」

  李奇又擺擺手道:「算了,這也不能怪你們,你們這個團隊還是剛剛成立不久,制度上肯定會有疏漏,只能說天意如此呀。但是,既然漏洞已經出來了,我們就要想辦法改正,你們也可以說說你們的意見,總而言之,我必須要在第一時間。得知我想要的信息。」心裡盤算著,該怎麼去建立起一套完善制度,但是這裡面有個問題存在,那就是他也不敢將他的心思全部告訴這些人,如此一來。這些狗仔如何分別那些信息重要與否。

  沉思片刻,他又道:「這樣吧。我待會回去會劃分出幾個重點的區域,在幾個區域內,一旦有任何異動,你們必須得在第一時間通知我。」

  「是。」

  那些齊聲道。

  李奇又道:「對了,關於郭副帥最近的動靜,你們還知道什麼?」

  那和尚道:「郭副帥行事很謹慎,我們當中也有人跟蹤過他,但是都跟丟了。」

  不錯,不錯,郭藥師雖然不知道我安排一批狗仔在京城內,但是他肯定防著我這一手,絕不會留下任何蛛絲馬跡的。李奇輕輕點了下頭。

  那船家忽然道:「我的下屬倒是在前幾日見過郭副帥曾在一艘遊船上。」

  李奇哦了一聲,道:「他一個人嗎?」

  「那倒不是,還有一個人,只是那人我等都沒有見過。」

  那人肯定就是耿南仲,那廝一直跟在趙桓身邊,居住在宮中,他們不認識,也是理所當然。李奇雙眼微合,沉吟片刻,突然道:「你們立刻去給查清楚這事。」

  「遵命。」

  ......

  不管李奇如何生氣,郭藥師已經走了,氣也無濟於事,他如今要做的是,如何針對這一變數,做出相應的部署。於是,自從上次他去太尉府詢問此事後,就再也沒有對這件事出過聲,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然而,當下還有一件急事需要他親自動手,那就是還給柔福帝姬的生日蛋糕。

  今日便是柔福帝姬十三歲的生辰,李奇一大清早就入宮了,但是他先是讓魯美美將材料送去御膳房,而他自己則是站在去往東宮的必經之路。顯然,他是在等一個人。

  不一會兒,只見左邊行來一隊人,領頭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男子,留著一律山羊鬍,身穿官服,滿面春風。

  這人便是耿南仲。

  李奇對這人沒有什麼印象,望著耿南仲,暗想,太子這口味忒重了,竟然會看上一個老頭子,不對,不對,看來宮內的傳言非實,可若排除**關係,這老頭能夠得到太子的如此信任,看來也非泛泛之輩呀,應該也是王黼那一類人。

  僅從耿南仲的外貌,李奇對他就有了一個新的評估。

  李奇雖然對著耿南仲沒有什麼印象,但是耿南仲可是識得李奇,見李奇站在路邊,連忙上前,拱手道:「下官耿南仲見過經濟使。」

  李奇拱手回了一禮,笑呵呵道:「耿詹事,回到東宮感覺如何?」

  耿南仲忙道:「這一切都是托經濟使的鴻富,耿某一直銘記於心。」

  李奇謙虛道:「哪裡,哪裡,舉手之勞罷了,耿詹事言重了。」

  耿南仲問道:「經濟使可是來找太子殿下的。」

  李奇擺擺手道:「其實我今日是來找耿詹事的。」

  耿南仲一愣,他與李奇毫無交情,李奇突然上門,不免讓他感到有些疑惑。道:「不知經濟使找下官有何事吩咐?」

  李奇左右看了看,伸手道:「能否借一步說話。」

  耿南仲心下惴惴,連連點頭,與李奇走到一邊。李奇笑呵呵道:「耿詹事,你應該知道最近朝廷正在倡廉反腐吧?」

  耿南仲聽得面色一變,那也就是一閃而過,點頭道:「當然知曉,太子殿下也一直都很支持。」

  李奇似笑非笑道:「既然你知曉,為何還要鋌而走險了。」

  耿南仲眼中閃過一抹慌亂,道:「不知經濟使此話何意?」

  李奇忽然從袖中掏出一份信封來,道:「你自己看吧。」

  耿南仲打開一看,登時大驚失色,這上面寫著的可正是他與郭藥師見面的過程,什麼數目、時間、地點一應俱全,除了受賄數目比較模糊以外,時間、地點可都是非常準確的。

  嚇死你狗日的。李奇淡淡道:「實不相瞞,侍衛步有人向我舉報,說前任步副帥與耿詹事私相授受。」

  耿南仲滿臉大汗,雙手都開始顫抖了,道:「這---這---。」

  李奇倏然伸出手緊緊抓住耿南仲的右手腕,嚇得耿南仲驚叫一聲。李奇將頭湊了過去,呵呵道:「耿詹事,你為何恁地緊張?莫不是---。」

  「我---我沒有緊張,這是明顯有人想要誣衊我啊,經濟使,你可得為下官做主啊!」耿南仲哆嗦著嘴皮子道。

  李奇眯著眼笑而不語,這笑意卻讓耿南仲毛骨悚然,因為他也弄不明白李奇心中究竟在想什麼。

  忽然,李奇鬆開手來,哈哈道:「這當然是誣衊,我不用問也都知道,耿詹事你且放心,舉報那人已經被我狠狠懲罰了一番,真是不開眼,竟敢誣衊耿詹事,我豈能饒的了他。」

  耿南仲繃勁的神經立刻鬆弛下來,整個人都快虛脫的癱倒在地,但隨後就打起精神來,道:「經濟使真是慧眼如炬,明察秋毫啊。」

  李奇搖搖頭,呵呵笑道:「耿詹事過獎了,我們都曾蒙受太子的恩惠,李奇又豈會不相信耿詹事,不過話說回來,幸虧這份舉報信是落在我手裡,否則,即便是有人造謠,那也有可能會被人加以利用,影響到太子殿下可就不好了,所以,耿詹事今後一定要小心謹慎才是呀。」

  耿南仲見李奇主動將提起太子,知道自己無憂矣,這才徹徹底底鬆了口氣,笑道:「經濟使說的是,下官謹記在心。」

  李奇笑了笑,忽然從懷來掏出一張銅卡來,遞了過去道:「耿詹事,這是我醉仙居的會員卡,你用空也多去捧捧場,別老是呆在宮中,小心悶壞去了。」

  耿南仲忙道:「有道是無功不受祿,而且經濟使幫了下官這麼大的忙,這下官如何敢收。」

  「耿詹事莫不是看不起我醉仙居?」

  「當然不是。」

  「那就收下吧。」

  耿南仲盛情難卻,而且能與李奇交好,對他可也是有莫大的好處,於是接了過來,笑道:「那下官就卻之不恭了。」

  李奇點點頭,道:「行吧,這封信你就留著,我得回御膳房做事了,記住,如今可是關鍵時期,事事小心微妙。」

  「是是是,下官謹記,經濟使請慢走。」

  「告辭。」

  李奇剛一轉過身,嘴角立刻露出了一抹難以捉摸的笑意,但是雙目卻透著一絲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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