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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兒還是要早去洛城,皇帝尚幼,慕容垂多有僭越之舉,還需我兒從旁掣肘。

  王璵一指我:只可惜顰顰傷腿未復,待再過幾日,她大好了,我們便即啟程。

  王術聽他這麼說,這才轉眼看我,一手撫須:不錯,此女相貌不俗,眼神清正,是誰家之女?

  王璵面色如常:乃謝二夫人之小女。

  見他當場撒謊,長公主坐不住了,怒形於色:王璵!!

  王術見她如此激動,頗為納悶:此次遷居洛城後,我兒即位列三公,不過是納個女子,有何不可?

  長公主連連摔桌,氣為之絕:不是納妾,他是要娶妻!娶妻!

  王術這才點點頭:哦,那的確要聽聽你母親的意見。

  話音未落,見王璵面容微沉,又忙道:不過這都是小事,主要還是自己拿主意。

  一句話倒戈,將長公主氣得倒仰。

  王術走後,長公主指著我嘴唇顫抖:王璵,她只是一小戶女,讓她做妾我贊同,讓她做妻,那是萬萬不可!

  你找謝二夫人為贗母,是要指鹿為馬,要天下人都恥笑我王家嗎?!

  我聽了,站起來要走,王璵卻緊緊抓住我胳臂,神色淡定:母親別忘了,連你司馬朝廷都是我們王家立起來的。

  這天下又有何事,是我王璵做不得的?

  見長公主目瞪口呆,他將我拉起來,離去之前,又回身笑道。

  指鹿為馬?母親倒出了個好主意呢。

  第五十章

  啟程去洛城之前,王璵連作了幾個晚上的畫,這回終於不是老鼠了,而是一隻頭頂碩角,身具斑紋的……雄鹿。

  畫完之後,便將畫紙裱好,掛於床頭晾乾。

  這是要作何?

  見我疑惑,王璵含笑道:等到了洛城,你就明白了。

  到了啟程那天,他卻不坐自己車馬,而是硬拉著我,擠上了長公主的車駕,接著便將那頭赳赳雄鹿圖掛在車頭。

  母親,您瞧這是什麼?

  長公主瞟了一眼,答曰鹿。

  王璵笑道:非也,這是馬。

  長公主不知他賣的是什麼葫蘆,只默然不語。

  車馬鐸鐸,很快出了陳郡,一路上多有其他大族的子弟見了王家車徽,上來行禮的,王璵動輒將人叫住,問他們車頭是什麼畫。

  那群子弟看後,個個油然吹捧:王郎君這鹿畫得勇武赳赳,實乃神乎其技。

  是也!王郎書畫雙絕,吾等不能比也!

  王璵笑笑,指著那畫道:此非是鹿,乃是馬。

  當中一人面露疑惑:可這明明是……

  話未說完,便被身後人肘了一下,連忙改口:原是我等看岔了!如此神駿,當然是馬!

  王璵微微一哂。

  眾人見狀,連聲附和,稱讚他的馬畫得惟妙惟肖。

  這之後一路經過數個別館,只要一有人拜會,王璵便會如此作為,而諸人即便心知是鹿,也會違心曰馬,實在令人細思恐極。

  竟不知這到底是司馬家天下,還是王家天下。

  長公主再不明白,就真成傻子了。

  於是這一路到洛城,將近大半個月的時間,她都緊閉唇吻,面無表情。

  王璵見效果達到,便將畫收起,只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第五十一章

  經歷數月跋涉,我們終於來到洛城,剛入城門,卻見前路擁塞,車馬攘攘,一人頭戴紅纓,身披重甲,牽馬於道中,揚聲呼喚王璵:龍驤將軍慕容垂,特來迎王郎君!

  看對方所為,倒有冰釋前嫌,主動求和的意味。

  王璵尚未答話,便聽長公主冷哼一聲:慕容垂!他還有臉來?

  此人害你落入胡羯陷阱,幾乎歿於大火之中,璵兒,你待會入了朝堂,定要請聖人賜死他!

  王璵聞言,不置可否,又問我:顰顰,你怎麼看?

  我看了看長公主的臉色,又看看王璵期盼的眼神,終於還是說了自己想法。

  胡羯於鄴北虎視眈眈,皆知慕容垂善練軍,乃凶兵也,郎君若馭人得當,必能保朝廷穩固。一箭之仇,又怎比百年安枕?

  王璵怡然一笑,這之後便掀了車簾,下了馬車,徑直與慕容垂並行去了。

  我見他下去了,剩我獨自對著面沉如水的長公主,頓時坐立難安,仿佛屁股下面長了針苔。

  長公主輕哼一聲,看我的眼神,忽然便不若之前那麼冷淡了。

  坐好,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我連忙應聲:是,小君。

  長公主見我低眉順眼,想說些什麼,又忍了口氣,轉變了話風。

  你是個聰慧有度的,既璵兒愛重你,我也不好再棒打鴛鴦,回頭你找謝二夫人,讓她著手給你準備嫁妝吧。

  我乍驚之下,還以為自己聽岔了。

  小,小君,您的意思是?

  她沒正面回應我的問題,而是肅容提醒:只是你做我王家婦,不僅要為夫主分憂,還要開枝散葉,多多綿延。

  開,開枝散葉?

  我目瞪口呆:這,這主要還是看王郎的意思……

  哼,他在陳郡時還督促我,說若不早完婚,恐怕我明年膝下尤空虛呢。

  長公主說著,恨得直咬牙:也罷,這麼多年他唯認了你,也只能如此了,總之,你聽懂我意思,往後要快馬加鞭,多多益善,明白否?

  聞言,我頓感壓力山大,也唯有諾諾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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