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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易容高手要是隨處可見,天下早就大亂了。

  程茂明說出推測:“臣更傾向於惡徒故意這麼說。”

  “那他為何偏偏污衊楊喆呢?”沈尚書有些不服氣。

  “陪太子吃酒的人中,楊喆最得太子青睞信任,易容成楊喆動手的機會最多。落網後順便把楊喆拖下水,至少沒損失。”

  泰安帝聽著二人不同看法,眼神沉了沉。

  以他這些年與齊人打交道來看,這件事不像齊人手筆。

  楊喆是被冤枉的?

  這個念頭晃過,泰安帝眼神依然是冰冷的。

  事關太子之死,無論是多麼靠譜的猜測,只要不能確定,他都不會放過。

  哪怕是連中三元的狀元郎。

  “傳楊喆進宮。”

  沒等太久,楊喆就跟著一名內侍走了進來。

  幾日的囚禁生活,不能沐浴,不能更衣,只有對前程性命的惶然忐忑,能維持住基本體面已屬不易,可他慢慢走來依然如挺拔的竹,外在的狼狽難掩一身氣度。

  泰安帝默默看著走近下跪的青年,心中嘆了口氣。

  這樣的年輕人,有誰不喜歡呢。

  “微臣見過皇上。”

  泰安帝沒有讓他起來,凝為烏雲的眼神深沉如墨,足以讓所有臣子膽戰心驚。

  “把情況和楊修撰說說吧。”泰安帝一掃程茂明。

  程茂明對楊喆扯出一抹沒有溫度的笑:“假冒楊修撰的人找到了,經過審問,他招認是楊修撰指使的。”

  楊喆愣住。

  “楊喆,你怎麼說?”泰安帝沉聲問。

  楊喆以額貼地,聲音保持著平靜:“微臣祖祖輩輩都是大周人,皇上明鑑。”

  泰安帝挑眉:“這麼說,那人誣陷你?”

  “微臣是清白的。微臣與太子——”一直平靜從容的青年在這一刻聲音有些哽咽,抬起來的眼眸中是濃得化不開的悲傷,“微臣與太子性情相投,在微臣心中太子是儲君,更是朋友。如果能夠選擇,微臣情願死的是我……”

  泰安帝靜靜聽著,內心毫無波瀾。

  有了他的地位與經歷,再動聽的話都不能動搖他的想法,能讓他改變的只有真正的行動。

  “那你如何證明清白呢?”聽楊喆說完,泰安帝問了一句。

  楊喆沉默一瞬,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又鬆開:“微臣問心無愧,願意接受審訊。”

  程茂明明白泰安帝的心思,皮笑肉不笑道:“楊修撰恐怕不知道,審訊至少要脫一層皮,可不適合你這樣的讀書人。”

  楊喆垂眸:“如果能證明我的清白,怎樣都無妨。”

  “何必那麼麻煩。”泰安帝突然開口,“劉川——”

  劉川從一側的門進去,不多時端著個托盤走出來,一直走到楊喆面前。

  托盤上放著一個白玉酒杯,杯中酒液漾起波紋,仿佛藏著深不見底的漩渦。

  “喝了這杯酒,朕就相信你的清白。”泰安帝淡淡道。

  他眉眼深沉,眼尾鐫刻著歲月的痕跡,緊繃的臉部線條顯露出帝王的冷酷。

  一個連中三元的狀元郎,出身來歷毫無破綻,在他看來若真的是齊人,或者與平樂帝一方有關,身份一定不一般。

  這樣的人,平時表現再從容淡定,終歸也是怕死的。

  一個人身份越高越惜命,身為帝王他再清楚不過。

  他倒要看看面臨生死,楊喆有什麼反應。

  楊喆定定看著托盤上的白玉酒杯,慢慢伸出手去,把酒杯握在手中。

  他的動作令程茂明與沈尚書都不自覺屏住了呼吸,反而泰安帝一副不動聲色的模樣,冷眼看著。

  楊喆握緊酒杯,抬眸與泰安帝對視。

  “如果一死能證明微臣的清白,臣求之不得。唯一遺憾,不能學以報國。”他說完,嘴角閃過一抹苦澀笑意,把酒杯湊到唇邊一飲而盡。

  酒杯落到地上,發出叮咚一聲脆響。

  楊喆跪坐著,慘白的臉上終於浮現緊張。

  泰安帝抬了抬眉梢:“朕還以為,楊修撰不會怕的。”

  楊喆呼吸粗重了些,似乎有些吃力,唇邊的苦笑更深了:“微臣也是人,是人都怕死的。”

  “那你為何還毫不猶豫喝了?”

  “因為對微臣來說,還有比死更重要的事。”

  到這時,他腹中灼熱絞痛,毒酒似乎開始發揮威力。

  “哦,什麼比死還重要?”

  “就是臣一直想向皇上證明的事——微臣的清白。”青年神情痛苦,眼神卻分外清明,“微臣不願背負殺害太子的猜測議論,那是比死更重要的事。”

  他捂著腹部,汗珠一顆顆從白皙的額頭滾落,砸在光滑如鏡的地磚上。

  痛苦比想像中還難以忍受,而且有些奇怪——

  有嘆息聲從上方傳來。

  “朕相信你了。”

  楊喆吃力抬頭,眼裡有了喜悅:“微臣……謝過皇上……”

  泰安帝瞥了劉川一眼。

  劉川沖楊喆善意扯了扯嘴角:“楊修撰要不要去淨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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