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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平臉色登時一變,錯愕望向溫好。
他猜到二姑娘叫他來與賭坊有關,卻不料二姑娘如此直接。
他年輕時是老爺的書童,偌大溫府唯一一個從老家來的下人,便是夫人都很給他臉面,二姑娘是什麼意思?
溫好端著茶,淺淺啜上一口,並不示意溫平落座。
溫平越發摸不著底:“二姑娘,老奴回府還有事——”
溫好把茶盞往桌上一放,輕笑道:“回府籌錢嗎?”
溫平神色大變。
“三日內,一千兩不容易籌吧?”
“二姑娘不要聽些風言風語——”
溫好懶得廢話,淡淡道:“寶珠——”
寶珠伸手入袖,掏出一沓銀票往溫平手上一拍。
溫平托著銀票,聲音都變了調:“二姑娘這是何意?”
“寶珠,去門外守著。”
等寶珠默默退出去,溫好步入正題:“溫管事,咱們談談我父親交代你的事吧。”
溫平一時沒反應過來:“二姑娘是指——”
溫好嫣然一笑:“就是讓你撒謊說他進京前已經與表妹成親的事呀。”
這話如平地驚雷,溫平大睜著眼,看著溫好的目光仿佛見了鬼。
溫好並不急,垂眸喝了一口茶。
不知過了多久,溫平才找回聲音:“二,二姑娘,您從哪兒聽來的荒唐話——”
溫好臉一沉:“我勸溫管事想想一千兩再開口。”
溫平仿佛被卡住了脖子,登時沒了聲音,腦子裡全亂了。
二姑娘怎麼會知道青夫人的事?甚至還知道老爺對他的交代?
難道見鬼了?
少女聲音幽幽響起:“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溫管事覺得這話對麼?”
溫平臉上血色褪盡,美貌無雙的少女在他眼中竟有些森然。
他……他可能真的見鬼了!
“二姑娘……您想怎麼樣?”先是賭坊那裡的驚嚇,再是溫好的反常,讓溫平這個平時還算穩當的人慌了手腳。
“不是我想怎麼樣,是溫管事想怎麼樣。”溫好面無表情看著他,“溫管事是想收下銀票做一個有良心說實話的人呢,還是助紂為虐睜眼說瞎話,三日後等著給溫雲收屍呢?”
“收屍?”溫管事瞳孔一縮,失聲喊道。
溫好抬手撫了撫發間桃花簪,盈盈淺笑:“不是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麼,為了一千兩他們可以剁下溫雲手指,我要是出一萬兩……應該可以買他這條命吧?”
“二姑娘,你——”
溫好冷著臉把桃花簪拔下,拍在桌上:“溫管事,你知道的,我出得起一萬兩。哦,對了,我還知道一件事。”
第11章 倒戈
金簪鋒銳,隨著這一拍,簪尾溫潤晶瑩的粉玉花瓣輕輕顫了顫。
溫平十分清楚,二姑娘隨便一樣東西都價值不菲,自然是拿得出來一萬兩的,更令他吃驚的是二姑娘後面的話。
他緊緊盯著溫好,等她說下去。
溫好也沒賣關子,以雲淡風輕的語氣道:“我父親存的不少好東西,都被你搬空了吧?”
這話一出,溫平如遭雷劈,整個人都僵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辯駁:“二,二姑娘,您冤枉老奴了,老奴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呢?”
溫好並不急:“是不是冤枉,倒也好辦,我回家隨便扯個理由讓父親查一下庫房就是了,只是到那時溫管事恐怕就無暇顧及令郎了。”
溫平管著溫如歸的私庫鑰匙,前世的時候溫好憑藉特殊的能力就知道他監守自盜的事。
只是對父女關係冷淡的溫好來說,這和她有什麼關係呢,只要不把貪婪的手伸到母親頭上就好。
而現在,她正可利用這一點令溫平倒戈。
溫好這一番話如重錘,敲擊在溫平心頭。
他的心防終於徹底崩塌,腿一軟跪下去:“二姑娘饒命!”
溫好往後仰了仰,語氣依然不疾不徐:“溫管事這話錯了,我明明是救命。救你的命,也救你兒子的命。”
“是,是,是,二姑娘說得是。”溫平舉著袖子,不停擦額頭冷汗。
溫好莞爾:“溫管事別跪著了。”
溫平忙站起來。
溫好把一杯茶推了推:“溫管事坐吧,方便說話。”
溫平依言坐下,暗暗心驚。
他不得不承認,剛剛一直被二姑娘壓著走。
溫府里四位主人,老爺城府深,夫人潑辣有餘心眼不足,大姑娘溫和穩重,而二姑娘因為天生啞子,在下人們心裡就是個有些古怪孤僻的小姑娘。
他萬沒想到,二姑娘能說話後,竟是個厲害的。
不,不,不,已經不是厲害這麼簡單,而是妖孽。
她從何處知道的這些隱秘?
溫平理智回籠,越想越多。
他恢復理智並不會後悔剛剛的決定,而是恰恰先做了決定,才從絕境跳到困境,讓他能稍稍冷靜思考一下。
“溫管事是不是有很多疑問?”把溫平不斷變換的神色盡收眼底,溫好笑吟吟問。
溫平立刻集中精神:“老奴是有一些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