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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姜二叔都沒有看姜晴一眼,回到自個兒的府中,也眼不見心不煩地甩手讓人將姜晴送到何氏那裡去。
父親的冷待嫌棄,姜晴熟視無睹。她木著臉回去,喚了句母親,其餘的一個字都沒說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裡面。
直到她走到了銅鏡的面前,鏡子裡面的那人臉上才露出生動的表情。
“我做的沒錯,一切都沒錯。”她笑著開口,隨後又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喚了貼身婢女進來,讓她們拿來新制的衣裙。
新制的衣裙華美卻又不失清新之氣,若是姜昭的四個貼身婢女在這裡定然能看出這衣服和姜昭從前常穿的款式有八分相似。
當然,姜昭本人是無論如何看不出來的,她哪裡會在乎一件對於她來說普普通通的衣服。
傍晚,陸照一回到公主府就從陸十那裡知道了白日姜晴來過。他眉頭皺起,神色有些不悅,沉聲吩咐公主府的下人,“以後不准姜四娘接近郡主,你們要牢牢記住。”
這話被姜昭聽到耳中,她嘟起了嘴巴,拽著陸照的官袍袖子扯了一下,“本郡主又不是瓷娃娃,碎不了。”
相反,她輕飄飄一句話將姜晴駭得面無土色。
怎麼說,她也是玄冥司中的月使,見過的大奸大惡之人多了去了。
“郡主若乖一點,我帶郡主出去春遊如何?”陸照無奈地笑了一聲,輕聲開口誘哄她。
自己的袖子老是被小郡主扯來扯去,左右兩隻長短已經不同了。
“春遊啊?”姜昭聞言卻沒有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而是拉長了語調,眯著眼睛看著陸照。
哼,當她不知道,陸表兄是趁機想要讓她遠離將來發生的風暴嗎?
“不去。”她搖搖頭,利落地轉身背對著陸照。
第一百二十章
小郡主不太好哄了,陸照輕嘆了一聲,撩了撩官袍的下擺坐下來,順勢也伸手將眼睛滴溜溜轉動地小姑娘攬入懷中。
“你這麼聰明,倒是叫夫君沒有用武之地了。”他淡淡開口,一隻大手捉著姜昭的手在細細的把玩,另外一隻手則用著輕輕緩緩的力道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那裡撫摸。
溫暖舒適的感覺從腹部傳到周身,又像是和姜昭腹中的小胎兒打招呼。
姜昭的身體一下就軟了,渾身沒有骨頭一般依偎在陸照的懷中,很驕傲地開口,“本郡主一直很聰明,有些事情根本是瞞不住我的。陸表兄,你快說,你想帶我什麼時候去春遊?”
她的直覺如若沒有出錯,陸表兄選的出遊的日子便也是風波驟起的那天。
即便知道大勢已去到了死路,有些人還是不死心地要做最後無謂的掙扎。
“七日後,季春之日。”既然她已經猜到,陸照就不準備再瞞著她,輕聲給了她一個確切的答案。
聞言,姜昭的嘴巴微張,眉眼中流露出驚訝,失聲道,“是親蠶禮!”
季春之日,按照規矩,皇后要率領後宮妃嬪以及各宗室命婦帶著農具親自去桑田采葉餵蠶,做給天下百姓看。可從前十幾年因為崔氏謀逆,崔皇后被幽禁長信宮,親蠶禮就被擱置下來。孟春之日,景安帝在行耕耤禮之後往往會祭祀先蠶神西陵氏,如此便算行了另外一種意義上的親蠶禮。
然而,今年帝後和好,崔皇后重出長信宮,親蠶禮就勢必要由她來主持。
姜昭明白這個道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陸照,隱隱帶著疑問。
很奇特,她一句話一個字都沒說,從她的眼神中陸照卻明白了她的問題,輕點了一下頭,沉聲道,“禮部上書詢問親蠶禮,陛下已經下旨今年由崔皇后主持,無人提出異議。”
果然是崔皇后!可是,崔皇后已經懷孕了呀,她年歲頗大,保下腹中的胎兒一定要萬分的小心。這個險,她不能冒。
但皇帝舅舅卻同意了……以姜昭對他的了解,出席親蠶禮的人絕對不會是真正的崔皇后。
“我想,陛下只是口頭應承,實際上並不會讓皇后主持親蠶禮。那日,你便也不要去了,我陪你去京郊春遊。”陸照低下頭,看向姜昭的黑眸深不見底,平平靜靜仿若深幽的湖面。
他知道小郡主聰慧過人,不是尋常的小娘子。但即便如此,陸照也不想她沾染這些事情,處在危險之中。甚至此時,她的腹中還有另外一條小生命。
然而,與他四目相對,姜昭很堅定地搖了搖頭,“不,我要去。陸表兄,那個時候我是一定要在舅舅身邊的。”
太子和高貴妃若安安分分的還好,若是他們真的動起手來……舅舅收拾他們心中不會好受。畢竟,就算對太子再失望,那也是他悉心教養長大的兒子。
況且,姜昭覺得,皇帝舅舅的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聞言,陸照定定地看著她,黑眸一直看到她的心裡去。他很少這般面無表情直視她,或者說沒有溫柔沒有寵溺沒有包容地看著她,剝離掉了所謂閱歷和年齡的差別。
才發現,嬌軟的身軀之下蘊含著無畏純粹的力量。她不是一個不諳世事肩膀柔軟的小郡主,她可以去直面危險,也可以和信任的人一起去承擔,做到她所能做到的一切。
“小郡主,總是令照刮目相看。”陸照不由地低聲開口,語氣莫名,“座師說的不錯,照遇到郡主真是好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