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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沉默片刻,便盈盈地拜了下去,輕聲道:“臣妾多謝皇上隆恩,臣妾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劉聖只覺胸口一堵,握在腰間的手緊了緊,嘴唇一動,似乎想說什麼,可到底卻也沒有說,他轉過身去,背對著皇后雙眸一閉,終於邁步極快地出了冷宮。

  153、榮華:暫時沒想好

  鳳玄入城之後,本是奉旨要進宮面聖的,按理說他得一人進宮,將寶嫃留在府中,只不過出人意料的人,剛回京的神武王爺懷抱美人,堂而皇之地策馬直到午門外,一路上也未曾把那個人給放一放。

  寶嫃被裹在厚暖的裘衣裡頭,頭戴白狐風帽,圍得密不透風。如此鳳玄還怕冷著她,便又在外頭裹了一層長毛毯子,他的臂力過人,一路上小心翼翼抱著寶嫃,簡直如同揣入懷中放在心尖上似的。

  加上方才眾目睽睽下走那一遭,熱得寶嫃幾乎要出汗,此刻見他帶著自己來到宮門口,卻又有點緊張:“夫君……”

  鳳玄雖將她輕輕放在地上,卻仍以手攬著,此刻垂眸看著她,笑吟吟地:“好不容易回來了,可不能再讓你不見了。”

  寶嫃的臉本就紅,聽了這話便更紅得極為可愛,鳳玄真真忍不住,趁著人不注意,便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寶嫃嚇了一跳,急忙將頭低低地,把臉藏起來,生恐他再亂來。

  鳳玄知道她怕羞,見她如此趣致模樣,便只忍著笑。

  隔了會兒,便有個太監來迎接,又看鳳玄抱著人,便小聲道:“王爺,您看,皇上傳您一個人進見……這人,是不是……”

  鳳玄轉過頭,淡淡說道:“你進去通報,我要跟她一塊兒面聖。”

  那太監大為為難,但是卻不敢違抗王爺命令,只好忐忑不安地進內通報。

  寶嫃仰頭看鳳玄,小聲道:“我不喜歡見皇帝,夫君你讓我在這裡等就好了。”

  鳳玄替她將風帽拉了拉,溫聲道:“沒關係,娘子別怕,有我在身邊兒呢。”

  寶嫃想到上回見皇帝的qíng形,兀自有些心有餘悸,不過既然鳳玄如此說,別說是見皇帝,就算是見玉皇大帝她自也見得。

  兩人站在原地,過了一會兒見那太監又小跑回來,躬身行禮面露喜色道:“王爺久等了,陛下請您跟……這位娘子進去呢。”

  鳳玄轉頭看著寶嫃,兩人視線相對,便都一笑,鳳玄握著她的手,稍微比她先行,引著她往前一塊兒往那天子殿而去。

  殿的門開啟,鳳玄同寶嫃雙雙進入。

  裡頭,那金碧輝煌的大殿中,龍椅上皇帝劉聖看著手牽手進來的兩人,心中悄然嘆息了聲之餘,仍舊覺得有幾分的不自在。

  見鳳玄同寶嫃行了禮,劉聖掃著兩人,慢慢道:“你回宮面聖,怎麼還帶著……人啊?”

  鳳玄道:“啟稟陛下,只因久別重逢,不願就再分離,何況……我也怕若是再分開,她會有個三長兩短,令我後悔莫及。”

  鳳玄雖按照禮數回話,聲音卻略有幾分冷。

  劉聖挑眉,自然聽出這話語底下的暗涌:“你想說什麼?”

  鳳玄本來垂著眸子,此刻便慢慢抬起,兩人目光相對,鳳玄便道:“陛下莫非忘記了嗎,當初我答應帶兵出城的時候,您答應過我什麼。”

  劉聖望著他不帶笑意的臉,心中暗暗地又一聲嘆。

  他自然不會忘記,當時就在此處,邊疆密探將外疆部族同朝廷內的暗涌傳了回來,他便同他唯一可信賴的王弟商議應對之策,鳳玄以大局為重答應帶兵,但是同時他也要劉聖許了兩個條件。

  第一,他帶兵自然不能帶家眷,寶嫃留在京城,要保全她的安危,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第二,等此次戰勝歸來,他得許鳳玄帶寶嫃離京。

  當時劉聖因為知道qíng形緊急,而鳳玄xing子倔qiáng,便先答應了。

  天子金口玉言,一言九鼎,不容反悔。

  可是暗地裡,在鳳玄去了邊疆之後,趁著朱雀之變的騷亂,劉聖自己卻暗懷了別樣心思。

  那就是顧東籬所窺知的――聖上yù對寶嫃不利。

  誠然,倘若劉聖因此得逞,大可以把所有都推到叛黨身上……何況在寶嫃周遭的確有許多不懷好意者,不用說蘇千瑤,還有廖仲吉所派的刺客,再加上叛黨的亂數……就算是將來鳳玄回來,也無從查起。

  這是劉聖誰也不曾說過的一點秘事,只可惜當初他未曾得逞,如今……雖未得逞,秋後算帳的卻來了,他有愧在先,竟被問的啞口無言。

  畢竟是他的弟弟,有些事兒心知肚明,qiáng辯無用,何況他是天子,也有天子的尊嚴。

  劉聖不承認,也不否認,淡淡道:“朕答應你的,自然沒有忘,怎麼?”

  鳳玄道:“皇兄沒忘就好,如今我回來了,便是皇兄實現承諾之時。”

  劉聖大為苦惱,瞧著自家兄弟對自己冷硬之態,本有些兒怒意,正想呵斥,忽然又想到先前劉拓所說的話。

  劉聖沉吟著,過了片刻便哼了聲:“你急什麼?難道朕許你的還會反悔不成?還是說,有人在你耳畔挑唆了什麼?”他卻不針對鳳玄,說到最後一句,就看寶嫃。

  鳳玄雙眸眯起:“皇兄……”

  寶嫃正在旁邊聽他兩個你一言我一語,寶嫃聽得不甚明白,只不過好奇而安靜地聽著而已,到這裡對上劉聖的眼神,才有幾分覺得不對。

  劉聖就看寶嫃:“李寶嫃,你很想要離開京城嗎?”

  寶嫃沒想到他忽然間對上自己,遲疑地便看鳳玄。

  鳳玄沖她點點頭,寶嫃才又看向劉聖,如實回答道:“皇上……我……我沒有很想,不過我不大習慣住在這兒。”

  劉聖挑挑眉,面上浮現幾分笑意:“那你就是催促過他跟你一塊兒離開京城嗎?”

  “沒有呀!”寶嫃卻搖頭:“我剛同夫君相見了,還沒有空說那些。”

  劉聖心頭一怔:“呃……?據朕所知他早上便急著去找你了,一直到現在你們都在一塊兒,怎麼沒有空說那些?”

  鳳玄皺了皺眉,便咳嗽了聲:“皇兄!”

  寶嫃奇怪地看鳳玄一眼,又道:“皇上,我身子不舒服,多半在睡,都是夫君照料著我,因此也沒有說什麼話。”

  劉聖便哼了聲:“哦……”

  鳳玄生怕他為難寶嫃,便將她的手一握,自己對劉聖道:“皇兄,你到底答應不答應?”

  劉聖先前極為不喜歡寶嫃,更加不喜鳳玄對自己的態度,只當他變得極“忤逆不順”,然而聽了劉拓講述同寶嫃的相處,聽了劉拓說鳳玄的為人,他心裡卻是有些觸動的,又看方才寶嫃的應對自如,說話也是渾然沒有心機的樣兒,他對鳳玄的態度便沒怎麼在意,反在心裡笑了笑。

  劉聖輕描淡寫看鳳玄一眼:“既然她都沒有說,你又急什麼?這京內有什麼能對你不利嗎?你剛回來就要走?這到底是你從小兒長大的地方……我也到底是你哥哥,先前拓兒回來,還說也不能讓你們離開,否則他會極想念著呢,現在看來卻只是他一廂qíng願了。”

  鳳玄見他忽然里嗦說出這些來,一時有些愕然,在他心裡,其實是有些記恨劉聖的,――他表面兒答應了要好好對待寶嫃,實際還是想探出黑手,鳳玄自認對他及江山社稷毫無愧疚,只想做點兒自己愛做的事罷了,卻叫他如此不喜心心念念想害寶嫃。

  鳳玄心裡有氣,因此便去了那些虛與委蛇,只是單刀直入……按他所想,劉聖必然會不喜,兩人說著說著,便有可能針鋒相對互不相讓,到那種翻臉的地步,鳳玄卻絕不會再退讓,只帶著寶嫃一走了之就是了。

  可沒想到,這位向來是寸步不讓的兄長,忽然有些一反常態。

  且不說鳳玄不解,這邊寶嫃聽他提起劉拓,便心頭一動,先前劉拓離開之時,寶嫃正在睡著,自然不知他怎樣,此刻聽說了,便道:“皇上,拓兒回來了嗎,他無事嗎?”

  劉聖先前嗦著說起劉拓,正是要引寶嫃關心,見她問,便裝模作樣道:“沒什麼大礙,不過大概是有些跋涉的累了,或許受了些驚嚇,太醫看過了……”

  寶嫃瞪大眼睛,焦急問道:“拓兒病了嗎?現在怎麼樣了?”

  鳳玄皺著眉,若有所思地看著劉聖,先前劉拓來告別他是看的清清楚楚,小太子jīng神極好地,哪裡似個生病的模樣,總不會是回來就病倒這麼巧吧?

  偏偏劉聖裝模作樣說道:“也無大礙,只是還在躺著而已。”

  鳳玄心頭一沉,便道:“皇兄,拓兒先前還好好地。”

  劉聖瞧著他不悅之色,不知為何心裡倒是歡悅,不以為意道:“到底是年紀小吧,何況是‘病來如山倒’……”

  寶嫃有些不安,就看鳳玄:“夫君……”

  她雖未說,鳳玄卻也明白她的意思,便將她抱了一抱:“娘子別擔心。”

  劉聖在上看著他如此親昵旁若無人,便用力咳嗽了聲。

  此刻,鳳玄心裡已經知道劉聖乃是故意危言聳聽,驚異之餘又有些啼笑皆非,偏不買皇帝帳,只對寶嫃道:“娘子放心,宮裡好些醫術高明的太醫,拓兒定然無事……”望著寶嫃那帶著擔憂的眸子,話音停了停,無奈地嘆了口氣,“你要看一看他嗎?”

  寶嫃急忙點頭,鳳玄便看劉聖:“皇兄,我們可以去探望一下太子嗎?”

  劉聖見他們如此,偏拿捏起來,慢慢道:“今兒太晚了,改日吧。”

  寶嫃心裡覺得失望,鳳玄卻是無奈地幾乎想笑,就道:“那也成,反正不過是一日兩日。”

  劉聖聽到這裡,就看鳳玄,心道:“小時候不管朕說什麼他皆會聽從,就算是長大後……他自己不喜歡的事,譬如娶那蘇千瑤,他都不肯忤逆朕,如今倒是好,脾氣一日勝似一日,究竟是怎麼了?不過……”

  劉聖也很是無奈,心裡想了會兒,就道:“行了,今兒太晚了,寶嫃娘子又有身孕,不宜太勞神,你便帶她回王府去吧,明兒入宮了再說其他。”

  鳳玄聽他總算說了幾句合qíng合理的話,便痛快答應,行禮之後便帶著寶嫃出外。

  當天晚上,兩人便回了王府,車駕遠遠地便看到王府門口燈火通明,原來是huáng公公領著闔府人等等候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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