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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對了。差點忘了……e小調……

  初聽這首曲子是看安嘉魚決賽的視頻。

  甜美、華麗、細膩,力量與柔情兼具。

  這首協奏曲很適合演奏者,也很適合這個季節,像無垠的寒冷中燃起的一簇火苗,像一襲紅衣的舞女不畏嚴寒翩翩而動。

  創作者孟德爾頌在給兒時玩伴的信中寫道:“我希望在下一個冬天為你寫一支小提琴協奏曲。”於是經歷了很多個冬天,這首傳世名作姍姍來遲終於面世,流傳至今,被後人尊為小提琴協奏曲的“壓卷之作”。

  可配置再高的電腦也無法展現出現場的萬一,看完視頻,他意猶未盡地說,如果能聽現場就好了。

  安嘉魚不以為意:“以後會有機會的。”

  而後他真的兌現承諾,在第一場面對公眾的音樂會上特意選擇了這首曲子,給喬郁綿留了最好的位置。

  可是,那個最該聽到的人卻沒能聽到……

  他沮喪地關掉了對話框,又怕對方察覺到什麼,重新打開。

  就這眨眼功夫,他發現安嘉魚換了頭像,是一張有些暗淡的舞台,不點開大圖很容易誤會那是張黑白圖片。

  演出結束後的音樂廳空曠靜謐,多數燈都熄滅,一切都很朦朧。安嘉魚獨自站在觀眾席中央仰望舞台,臂彎里鮮嫩的蜜桃色露出一角。而他所站之處正是喬郁綿的座位。

  新年第一天的安嘉魚是意氣風發,優雅自信,堪稱完美。

  他不忍破壞這份美好,所以他說謊了。

  ——很棒。

  他覺得抱歉,卻並不違心。即使沒聽到,那也一定是很棒的演出,因為安嘉魚從不令他失望。

  ——就這樣?

  ——特別棒。特別特別棒。

  他每打一個字,心臟都被狠狠捏緊一下。

  接下來的一周亂中有序,他一早出發去上課,大課間去天台跟於穎通話,確認李彗紜沒出異常,而後在正課結束便離開,不上晚自習。

  “小喬……不睡嗎?”午休時他頻頻看手機讓安嘉魚不得不起疑。

  “睡……”明明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可他就是放不下心,尤其怕李彗紜出去傷了誰。前天他到家的時候正碰上於阿姨被潑了一身茶,好在茶水已經涼到半溫。

  “後天要考試了,怎麼心不在焉的?”那人直愣愣盯著他,眉心微蹙。

  自打那晚他騙了安嘉魚,他就總也不敢直視這雙清澈的眼睛,於是乾脆翻了個身,故作輕鬆地說了一句:“……就,擔心考不好惹我媽生氣。”

  背後傳來一聲輕嘆。

  對方沒有多問,也不知信不信這句鬼話,只是伸過來一條胳膊圈住了他:“……那,睡吧。”欲言又止,有擔心,也有失落。

  喬郁綿險些忍不住衝動一吐為快,可當他翻過身,看到那張乾淨,明亮的臉,話到嘴邊,那句“我媽可能病了”又被他生生憋了回去,只是閉上眼睛貼住對方的額頭。

  跟安嘉魚說這個做什麼呢……他不是醫生不是上帝,他跟自己一樣,只是個在備考的高三生而已,說這些除了多一個人擔心,於事無補。

  安嘉魚微微探頭,閉上眼睛吻他,直到他在深吻中缺氧,融化,甚至犯困,而後能睡著。

  他知道喬郁綿一定有事瞞著他,可他也同樣清楚對方一定有苦衷,所以他捨不得逼他,只能耐心地等待。

  今年除夕來得早,期末考結束後沒幾天就是寒假。

  喬郁綿成績略有下滑,雖然分數也有640,但跌出了年級前20。

  傍晚到家,他沒避諱於穎,直接將成績單放到餐桌上。李彗紜草草看了一眼,點點頭嗯了一聲沒有其他表示,起身就又要回房間。

  “媽,你中午吃飯了沒?”喬郁綿看她狀態很正常,主動沒話找話。

  “嗯。”

  “都吃什麼了?”這七八天下來,於穎跟他的觀察相類似,李彗紜似乎不僅僅是不太想開口說話,而是說不出話,常常顛三倒四,反應慢,脾氣也古怪得很,時而懶散,時而又變得相當謹慎,謹慎起來的時候不論看誰的眼神都充滿防備,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要害他。

  喬郁綿回頭看了一眼正在門口穿好外套挎上背包的於穎,點頭致謝。

  對方輕輕帶上了門離開了。

  “媽,我放假了,明天我們去醫院看看吧?”

  李彗紜眼中飄過一陣迷茫:“醫院?”

  “嗯,於阿姨聯繫好了醫生,專家號,還挺難約的。”喬郁綿輕輕牽著她的手,“阿姨周到,還替你聯繫了心理醫生,就是時間還沒……”

  話還沒說完,便猝不及防被李彗紜推了個趔趄,他扶著桌角站穩,有些錯愕:“媽?”

  “不去醫院!”她瞪著自己的兒子,眼瞳震顫著,剎那就變了一張臉,“不去我!去醫院幹嘛!”

  “媽你別緊張,我們陪著你去啊,我知道你生病了,不舒服,但是不能諱疾忌醫對不對?”喬郁綿試著哄她。李彗紜不是時時都這樣,雖然從早到晚興致懨懨,但她也大部分時候清醒,但顯然不是現在。喬郁綿不知自己哪句話說錯刺激到她,又讓她變得神經質起來,立刻想要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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