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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際上他們的水準有很大差距,可這一段和諧到喬郁綿恍然覺得自己也半隻腳踏進專業演奏者的行列,至少對方的眼中大約就是這麼流露的。《tao—zi—huang》

  一整個中午,他們合了許多遍,錯漏處也沒有任何指責與不快,安嘉魚一點都不像嚴謹的指導者,倒像在與他玩鬧:“錯了。”他努努嘴,“再來。”

  “……沒有,這裡是你錯了。”喬郁綿用笛尾比了比屏幕。

  “啊……真的……”他又吐吐舌頭,“其實沒怎麼練過小提琴的部分。”

  暢快淋漓的演奏讓喬郁綿身體發熱,甚至感覺到飢餓。

  “安嘉魚。”臨走前,他翻開被那人遺忘在一邊的,德沃夏克九號第二樂章的總譜,“該練的沒練。”

  那人顯然是興致上頭不管不顧的類型,經提醒才如夢方醒:“啊,忘了……沒事,反正這首簡單得多。周四第二節 自習課,我去找你吧。以你的水準,提前一天練應該差不離。估計其他人也一樣,都等著合奏的那天臨時抱佛腳。”

  作者有話說:

  那個,間接……

  第14章

  精神困頓的時候,做什麼都沒效率。

  自習課上,喬郁綿揉一揉緊繃的太陽穴,合上筆帽,趴進臂彎中,決定休息個一刻鐘。

  可閉上眼睛再睜開,一切都變了。

  原本充斥著書頁翻動聲的教室一片寂靜,日光燈熄滅,暮色透過一排纖塵不染的玻璃窗投入四四方方的教室,他前座的人側身靠在椅子上,扣著耳機執筆在樂譜上圈圈點點。

  微卷的髮絲被映照成金色,睫毛卷翹,鼻翼纖巧,眼神落在樂譜上,卻仿佛看到了更遙遠的地方。

  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似的寧靜。

  喬郁綿支起壓麻的小臂,腦袋發懵。正前方牆壁上,掛鐘上的指針正往六點鐘方向偏斜。

  居然睡了整整一個小時麼……

  察覺他的響動,安嘉魚扭頭將耳機摘下,掛在脖頸間。他罕見地,在鼻樑上架了副圓圓的黑色鏡框對喬郁綿笑道:“睡醒了?”

  這人一說話就有淡淡的桃子口噴的甜味。

  眼眶酸痛,腦袋昏沉,他沖對方抱歉一笑,為錯過的約定:“你一直在等嗎,怎麼不叫醒我。”

  安嘉魚的表情忽然定格,似乎忘記了放下嘴角,愣愣看著他。

  喬郁綿不明所以跟他對視,用指關節碰一碰嘴角,確認自己並沒有流口水:“怎麼了?”

  對方回神,輕呼一口氣,摘下眼鏡,扭轉一百八十度替他帶上,他這才意識到這人戴的是自己的眼鏡。

  “你這近視度數又不深,其實可以不帶的。”

  安嘉魚蹭到他太陽穴的指尖微微一顫,啪得一聲打了一朵靜電火花,喬郁綿眼尾一痛,看到了一片藍色:“嘶,你冷嗎,手好涼。”

  靠近黑板的窗戶大敞,半透明的藍窗簾在風中翻鼓,如遠岸的浪涌,安嘉魚的襯衫外只套了校服馬甲,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

  那隻手在靜電中一抖,卻沒有撤開,而是用手背搭上他的額頭,進而眉頭一蹙:“喬郁綿,你是不是發燒了?發燒怎麼不去醫務室啊……嘖。”說著,他放下紙筆,轉身衝出教室。

  那副看起來很昂貴的耳機被隨意丟棄,扔在他面前擠滿標註的總譜上,滲漏出熟悉的樂句。周遭安靜,喬郁綿聽到了雙簧管獨奏的主旋律。他摸一摸自己的前額,好像也不算很燙。

  “38度3……真的發燒。”安嘉魚用貼著“醫務室”標貼的耳溫槍在他耳畔一打,“今天不練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早點睡。”

  喬郁綿慢吞吞裝書包,卻被按住手腕。

  “你就是回去睡個覺,不用裝這麼多練習冊吧……”安嘉魚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疲憊地趴到課桌上。

  不是他不想休息,而是每當夜幕降臨,他就開始莫名焦慮,失眠逐漸變成深夜常客,有時攪擾李彗紜,有時探訪他,更多時候,隔著門的兩個人都無法安睡。

  回到家,他一旦鬆懈下來就會產生深深的負罪感,這些練習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他的避風港,可以短暫逃離負罪感的追捕。

  “怎麼了?起來啊,別趴在這,趕緊回家睡一覺,可能明天就好了。”安嘉魚伸手揉亂他的頭頂,常年揉按琴弦的手指力道十足,沒輕沒重卻歪打正著觸到什麼穴位,緩解了些許沉脹感。

  “不想回家。”他咕噥一句。

  這麼多年,這句話在他心底翻湧過無數次。

  其實在外人看來,他的家並不糟糕。父母都有相對體面的工作,都算愛他,長這麼大,他幾乎不曾受過什麼打罵。他的母親衣食住行對他無微不至,萬事以他為先,省吃儉用也要送他進這所昂貴的學校。所以他作為一個優等生,不該產生“不想回家”這種離經叛道的念頭。

  “說什麼?”安嘉魚附耳到他嘴邊。

  可他沒勇氣說第二次了,只惡作劇似的,重重吹一口氣到那隻耳朵里。

  “餵!”對方佯怒,搓耳朵,氣呼呼拖他胳膊,“別耍賴。明天還上不上課了!天都要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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