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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貴妃自盡追隨先帝而去的消息,和先帝異常的遺詔內容快速擺在了關注者的案前,在帝王病重時趕到京城的蕭家族老坐在下首,嗤笑一聲,“女帝?也得太子樂意才行。”

  他們不願看到太子登基的未來,但一位女帝登基,更不符合他們的利益。

  毫無尊重的議論聲傳入上首正襟危坐的蕭尚書耳中,她撫平紙條上的皺痕,輕輕笑了下,“失陪了,叔爺、伯伯。”

  蕭嬙出了門,對背後十分明顯的數落聲充耳不聞,她牽出了女兒留下來的那匹黑馬,穿過雨幕,往東宮奔去。

  她已經懦弱背叛過一次,為他們付出太多了。如今女兒不在京城,她無牽無掛,又何必再懦弱。

  暴雨掩蓋了宮中的微弱哭聲,完全在江衡雲掌控下的禁軍和內侍飛快動了起來,司梨陪著徹底失去父親的兄妹二人走回東宮,心底的疑惑壓都壓不住。她倒不是像別人一樣懷疑要出現骨肉相殘,畢竟兄妹倆的感情她是看在眼裡的,只是江衡雲會這樣接受皇帝的安排,江如翡也一點都不詫異,實在有些不合常理。

  進了暖閣,身上的濕氣被驅散些許,江如翡回頭看到司梨皺著的眉,方才和兄長並肩面對大臣們時的氣勢忽地泄去,“怎麼這麼驚訝?”她瞟了一眼江衡雲,拉著司梨的手往裡走,“他啊,早都打算要把擔子丟給我,帶你去四處走走,真是結了婚妹妹就成了沒人疼沒人愛的小白菜了。”

  司梨被她逗笑,維持不住準備問他們正事的嚴肅,這才知道為什麼之前江衡雲會一直拉著江如翡做事,退路和未來的安排在悄無聲息中已經準備好,只是他從不曾說出口表功。

  在決定嫁給他的時候,她從未想過江衡雲會做到這一步。本以為京城就是她未來唯一的活動範圍,最多加上帝王出巡旅遊,卻迎來了這樣的驚喜。

  權傾天下唾手可得,而他只想抓住她一人。

  司梨心口軟成一片,江如翡數落哥哥的聲音在耳邊淡去,她腳步慢了下來,回頭看向江衡雲。青年的黑袍被雨水打濕,見她望過來,冷淡的表情散開,露出一個笑來。

  這就是她愛的人,在她還猶豫的時候,為她退讓了無數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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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帝最後的傳位遺言被謄抄到蠶絲聖旨上,加蓋玉璽,成為了無法挽回的遺詔。已經做好太子登基準備的禮部和宗人府被女帝的消息砸得暈頭轉向,禮部尚書奔走四處,翰林院的年輕翰林們也驚訝鬧成一片,連帶著國子監中人心浮動。

  京城的大街小巷和茶樓食肆里流傳著隱秘的陰謀討論,所有人都覺得,這是公主謀朝篡位,心懷叵測。

  有違祖制、滑天下之大稽、不成體統的斥責聲響成一片,更有甚者,牝雞司晨的話都有人喊了出來。

  然而跪宮門鬧事的學子們很快被江衡雲手下的禁軍押走,秦大學士親自上書請辭,慚愧自己沒有管束好翰林院眾人,乞帝女垂憐。茶樓食肆里胡說八道煽風點火的人也被東宮禁軍們押送至京兆尹,極富殺伐烙印的先太子行事很快穩定了風浪迭起的京城。

  有心人看在眼裡,不免嗟嘆:明明太子殿下就挺好的,怎麼會是公主繼位?

  只有已經在江衡雲注視下向公主獻上忠誠的統領葫蘆知道,這樣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完全出自翡公主。

  蠢蠢欲動的林家找上了公主伴讀,卻不得其門而入;不甘的司家和蕭家則暗中與袁方同碰頭,支持二皇子的聲音漸漸泄了出來;劉閣老親熱地把劉蕪靈的名字加回了族譜,又親自去書院接人,卻碰了一鼻子灰。

  京城的暗潮洶湧化作了東宮書房裡一條條禁軍和暗衛的稟報內容,成為了江如翡撥動風雲立威的最佳入局輔助。

  先帝停靈憑弔後,諡號寧懷帝下葬,懷者,性柔無能也。江衡雲沒有為父親選一個讚美諡號,也沒有給他一個惡諡,平平無奇的懷字,說盡了敬文一朝中帝王所為。

  下葬那天天朗氣清,皇陵是早修好的,司梨站在兄妹二人身後,看著隊伍走入墓穴深處。和江衡雲往回走的時候,她問道,“他不知道這只是母后的衣冠冢嗎?”

  江衡雲扯了扯唇角,“他想騙騙自己,就隨他去吧。”

  國喪一年,帝王守孝二十七天,任憑朝中新舊臣子如何上書、背地裡支持二皇子上位的一撥人如何鬧騰,在禁軍的壓制與太子的支持之下,江如翡登基的日子終於來臨。

  站在文臣首位的已經不再是司白甫,喊著要告老還鄉的劉閣老在司白甫牽扯進謀權密謀里奪官下獄後走到了內閣首輔之位上,臉上一片紅潤,毫無過去的老態。先前被預測要入閣的蕭嬙站位在閣老們後面,站在她身前的是新入閣的秦大學士。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首輔的位置,怕是要留給後來者。

  旒冕前後的珠串輕搖,繡著山川日月與金鳳的朝服下擺拖得很長,江如翡在神色各異的朝臣的注視下一步步穩穩走過奉天殿外雕著騰龍的丹陛,有人悄悄看了一眼站在武將首位的先太子江衡雲,青年沉凝面孔上沒有一點不甘不願。

  三跪九叩,改元昭德,旨意宣讀,午門鐘鼓鳴響,代表著大寧新時代的來臨。

  多年未開的大朝會結束後,新帝江如翡與閣老們去了文淵閣。作為觀禮者的司梨沒有別的安排,等儀式結束回了東宮,長出了一口氣,“可算完了,我都快被那群夫人們吃了!個個精明似鬼,都指望著從我這裡套消息。”登基前的近一個月里,兄妹倆對付著朝堂老臣,司梨則面對雪花似遞進東宮的拜帖,挨個安撫和忽悠,連嗓子都快說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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