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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想……奧密蘭德……

  創作……廢紙一般亂丟的作品……以及……

  “他最後完成的那副作品,奧密蘭德對它態度是怎樣的?”

  孟啟書抬一抬頭,只見方才還焦急著的寧眠終此刻卻是突地冷靜下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奧密蘭德對自己的作品向來不滿意,那麼他生前完成的最後一件作品呢?”寧眠終垂著眼,大腦卻是飛速運轉著。

  他突然就想到剛才那座木屋前,奧密蘭德笑意吟吟的模樣了。

  孟啟書靜靜地看著他,道一句:“他好像沒說。”

  之前在酒樓,奧密蘭德只說了他對自己的畫作不滿意,可在進到這所畫室之前,誰也不知道這間畫室的牆壁上還留有他生前最後的作品。

  他對這牆壁上最後的畫態度究竟如何,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他說了。”出人意料的是,寧眠終卻是反駁了孟啟書的說法,他抬一抬頭,目光穩穩地直視過來,“在你進畫室之後,他說了。”

  【我畫了半輩子,只有這最後一副作品,是最合我心意的。】

  【可你把它燒了。】

  【是,我把它燒了。】

  奧密蘭德無所謂地笑上一下,月光下的他整個人都帶著一種偏執的清傲。

  【但這和我完成一副令我自己滿意的作品有什麼關係嗎?】

  世人大抵是這樣的心態,絕佳的藝術品應當被好好留存,遺傳百世,供後人瞻仰。

  但奧密蘭德似乎從不讓這樣的觀點沾身。

  他的畫從來是不受創作者所重視的,似乎它們的價值僅僅存在於畫筆在畫布上宣洩的那一刻。

  至於後來的人如何評價它,這都不是奧密蘭德所要考慮的。

  所以他自然沒有必要去為了什麼而將作品保留下來,他只要遵從自己的心,做自己想做的。

  在他眼裡,畫完的作品跟廢紙沒什麼兩樣,不論那些作品完成的那一刻在他眼裡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月亮與六便士’的‘月亮’,從來不在於你畫了什麼,而在於你是以怎樣的心態去畫的……”寧眠終與孟啟書對視著,目光保持著平穩,但撐在地面上的手卻是帶著讓人看不見的抖,“如果我沒猜錯,死亡契機中的生機也正是這個,你只管心無旁念地走過來,別的什麼也不要管。”

  “啟書……”寧眠終停頓一下,眸內帶上一絲迫切,聲音卻輕下來,道,“你信我嗎?”

  “……”孟啟書沒說話,他回視著寧眠終,面上帶著看不出情緒的平靜。

  他身後的火焰越燒越近,斷崖上可供人站立的空間越縮越小,若是再不做出點行動,下一個被卷進火焰中燃燒的恐怕就是孟啟書本人了。

  寧眠終等著孟啟書的回應,心臟在胸膛內一下一下地跳動,帶動他整個人也跟著顫抖。

  在沒有絲毫安全保障的前提下就這麼走過來,這放到誰身上都要猶豫一下。

  可現在的情況,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似乎也沒別的選擇了。

  在寧眠終的注視下,對面的孟啟書終於動了。

  只見他站起身來,目光仍舊停留在寧眠終身上,腳步卻是微微動一下,向著身後的火焰後退兩步。

  寧眠終的臉色霎時間就蒼白下來。

  孟啟書……不信他。

  但下一秒,只見孟啟書停住腳步,遠遠地沖他展露出一個笑顏。

  他什麼也沒說,只將眼輕輕閉了起來,轉身,唇邊帶笑地一步步往後退去。

  從火焰深處到斷崖邊緣,他的腳步沒有絲毫猶豫,直到腳步踏上虛空,微弱的光芒在他腳下匯聚,為他搭建起一條溝通兩處斷崖的橋樑。

  退了大概幾十步的距離,孟啟書的後背撞上一處帶著暖意的胸膛,繼而是兩條有力的手臂將他按著,緊緊圈在一個令人窒息的懷抱里。

  他偏一下頭,微微睜開的眸里滿含笑意,在寧眠終下頷處輕碰一下:“夠信你嗎?”

  寧眠終沒給他逃跑的機會,及時接了他的吻,單手扣上他的後腦,一步步加深。

  他放在孟啟書腦後的手還帶著微微的抖,似乎用盡了最大力氣去克制,結果卻還是沒能忍下來。

  他真的難以想像,如果自己的猜測錯誤,那麼等待孟啟書的將是什麼。

  孟啟書能感到他多到溢出來的恐慌,於是便放軟了身子不去抵抗,任他索取著,安撫著。

  他在寧眠終的懷裡轉一下身,好更能配合寧眠終的動作,盡己所能地回應著。

  兩人分開的時候,斷崖邊景象已經開始有所變化了。

  只見那道鏡子一般的分界線突地在半空中裂開數道細微的縫隙,伴隨著“咔吧”一聲細微的聲響,裂開的屏障化為無數細碎的粉末消失在空中。

  再看過去的時候,空中已經沒有另一處斷崖存在過的痕跡了,只剩下遠處的海面和近處的山巒。

  往520號房屋的方向走上兩步,那邊的火焰果然已經燒盡,滿地都是燒完剩下的殘骸。

  看來他們之前對於這兩個地方的猜測的確是正確的,倒計時結束,便是死亡契機真正落下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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