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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開淋浴開關,從上到下打濕,他伸手去夠沐浴露,眼前一晃,一排洗浴用品多了好幾重影子,他甩甩頭,頭更暈了,上前撈一下,卻只抓到空氣。

  與此同時,他腳下打滑,本就無力的手腳完全站不穩,只聽一聲骨肉撞地的悶鈍聲響過,他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下一秒,一個身影出現在身邊。

  南宮燃拉開門衝進去把人扶起來,“摔到哪裡了,痛不痛?”

  “你走開,我沒男朋友了。”蘇息辭把自己團成一團,揮開他揉手肘膝蓋的手。

  “你不逞強會死嗎。”他要被氣死了。

  蘇息辭闔下眼皮,抱著小腿,頭髮被熱水打濕成一縷縷,黏在額頭上,水珠順著發尾從臉上蜿蜒淌下來,整張臉更加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南宮燃見他固執,自找沒趣,“得,你就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過吧。”

  “等等。”見他真要離開,蘇息辭下意識叫住人,猶豫了下,道,“我把分手時間調後五分鐘。”

  南宮燃哭笑不得。

  抱著小腿的手鬆開一隻,怯怯地朝他伸去,他忐忑地看著站著的男人,“男朋友。”

  南宮燃整個人不耐煩地重重嘆氣,一臉不滿地盯著鏡子裡的自己,不情不願地抓住了空中朝他伸出懇求幫助的手。

  “我怎麼這麼賤呢。”他認命地蹲下來把人抱到洗手台上坐著,拿下掛著的淋浴頭,“坐好了,別跟以前一樣滑下去,我可不會幫忙了。”

  “我只是你五分鐘有效期的男朋友。”霸總委屈地小聲控訴。

  蘇息辭的腿勾住他的腰,手纏著脖子,整個人乖巧地貼上去。

  “我是在給你洗澡。”這樣水也打濕他了。

  “嗯。這樣洗舒服,又不會掉下去。”蘇息辭像只午後牆頭剛抻完腰的貓兒,懶懶地枕在他肩膀上,不想花一點力氣動彈。

  南宮燃滿臉無奈,無聲勾起嘴角。

  誰給他慣的,只知道享受了。

  兩人洗完澡,南宮燃把人抱到床上拿被子裹著,兩條腿把人圈住,給他吹頭髮。

  蘇息辭整個人縮在被子裡,暖洋洋的,濕漉漉的頭皮被屋裡的冷氣和電吹風的暖氣一陣陣交疊地吹,冷不住打了個輕輕的噴嚏。

  南宮燃把空調關了,被子裡伸出一隻手,不樂意了。

  “很熱。”

  “病患沒有權利質疑這項決定。”南宮燃把他的手又裝回被子裡。

  蘇息辭扭過頭,狹長的眼尾發紅,琥珀色的眼珠子濕漉漉地盯著他,又不說一個字。

  南宮燃瞬間被打敗了,重新開了空調,把溫度調高,惡狠狠道:“再過三分鐘你就沒男朋友可以撒嬌了。”

  “我沒撒嬌。”他只是在思考該怎麼談判,把自己吹空調的權利爭取回來。

  沒想到還沒開口他就贏了。

  蘇息辭乾脆把身子也轉過來,依戀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手上的吹風機響聲停止,南宮燃把東西放下,隔著被子抱住他。

  “你這樣子,怎麼讓人放心得下,去一個人生活。”

  “我以前也一個人生活得好好的。”蘇息辭反駁道。

  前世生活了二十五年,加上這輩子七八年,他都是三十多歲的人了。

  但他前世一直困在十幾歲的那幾年,成為心裡過不去的坎。這輩子從十八到二十五歲,也是原地踏步的七年,渾渾噩噩重複著又一遍的年紀,徒增歲數,沒有閱歷的增長,他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個活了三十多歲的人。

  沒想到在時間的齒輪往前轉動的第二十六年,會遇到他。

  “所以我這個男朋友可有可無。”南宮燃受傷道。

  “不是。”他從懷裡抬頭,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和虔誠的感恩。

  “我從未想過,上天會給我這樣的好運,讓我碰見你。”

  就像長滿苔蘚的昏暗惡臭角落裡,一隻絢麗的蝴蝶飛過,停駐在葉尖之上,輕吻這片從未被世人愛過的土地。

  “你不知道,你對我的意義有多大。”

  他好像明白了,神將他放逐到這個世界,是為了迎接一場盛大的救贖。

  “但這不能以犧牲你為代價。”他從被子裡伸出手,輕觸那張臉。

  南宮燃忙裡忙外照顧了他一夜,此刻冒出了一圈青色胡茬,手刮著有點刺人。

  “我從來沒覺得自己犧牲了什麼。”南宮燃不明所以。

  “那是還未開始。”蘇息辭道,每增加一分愛意,他心裡的枷鎖就鬆動一分,那個陰暗的野獸,想要將這個人獨占,每個眼神,每縷氣息,每寸皮膚,他都想將其成為自己專屬獨有的。

  永遠的,徹底的,成為自己的,就算是死,南宮燃也只能死在他的手上。

  蘇息辭此刻還有理智,清楚地明白沒有人會喜歡這樣,只能不斷克制自己。

  但他不知道還能克制多長時間,而沒有南宮燃,他又能活多久。

  南宮燃眼珠轉了轉,往床上一躺,哀嚎道:“不對,我現在的心已經被你傷得碎了一地,你提出分手,就是犧牲了我的愛情。”

  沉浸在悲傷氛圍的思緒瞬間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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