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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少珩得寸進尺地將凍得冰冷的手指擠進陳濯的手掌,說:“出門得太急,忘了。”

  下午從咖啡店出來之後,陸少珩直接搭上了一輛送貨的順風小皮卡,一路顛簸著上了山,幾經輾轉,才到達劇組駐紮的地點。他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剛才一心趕路顧不上其他,直到這會兒才覺得冷。

  看著拉拉扯扯的兩個人,副導演的眼睛瞪得像兩顆鹹鴨蛋,總算意識到陸少珩口中的“男朋友”指的是誰。

  晚霞給雪山鍍上了一層金光,連常年積壓在山頂的白雪,都變得溫柔。陸少珩剛到不久,不可能馬上回鎮裡,橫豎今天的拍攝已經結束了,索性晚上就和陳濯一起留在劇組。

  但就他身上穿的這點衣服是不行的,晚飯前,陳濯帶著陸少珩回自己的房間加件外套。

  “頭抬起來。”陳濯找出一件自己的外套給陸少珩披上。

  “我自己來。”陸少珩伸手就要去接陳濯手上的衣服。

  陳濯橫了他一眼,細心地幫他把衣服穿好,陸少珩嘴上嫌棄陳濯囉嗦,但還是聽話地配合著。

  “要過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陳濯幫陸少珩把前襟的拉鏈拉到頂,抬頭看了他一眼,笑道:“山上條件差,什麼都沒有,你可得多擔待了。”

  陳濯今晚借宿的地方,是當地村民家的平房,平時提供給愛好戶外的驢友落腳,條件可以說得上是簡陋。陸少珩嬌生慣養毛病多,出門在外這些年,那身少爺習性一點沒改,吃不來這種苦。

  陸少珩沒有說什麼,只是壓下眼睫,安靜地看著領口那隻骨節分明手。來時的路上,他坐在四面漏風的小卡車裡,心裡像是揣著一團火似的,有很多話想和陳濯說。

  這會兒陳濯就在眼前,看得見也摸的著,他又不知該怎麼開口才好。

  於是陸少珩只是伸出手,按住陳濯的後背,將他往前帶了一步,將臉貼上他的肩窩上,什麼話都沒有說。

  “怎麼了?”陳濯正在替他整理兜帽,手裡的動作一頓,低頭問。

  “沒什麼。”陸少珩抱緊陳濯,搖了搖頭,說:“就是想見你了。”

  陳濯的兩隻手臂放鬆了下來,順著陸少珩的肩,來到他的腰上,輕輕攬住了他。

  夕陽透過玻璃,落在斑駁的木地板上,窗外樹影綽綽,兩人就這麼在落日餘暉下擁抱了好一會兒。

  一直到室內的光線逐漸昏暗下來,陳濯鬆開陸少珩,拍了拍他的腰,笑道:“別撒嬌,先去吃飯。”

  劇組的臨時食堂設在村里一個閒置大棚,由一位原本在城裡當大廚的嬸子和她的姐妹們掌勺。剛才陳濯帶著陸少珩前腳剛走,導演和陸老闆在談戀愛的消息,就已經在全組傳遍了。

  有了導演男朋友這層身份,大家對陸少珩的態度都客氣拘謹了不少,陸少珩沒事人似的,大大方方地穿著陳濯的外套,和大伙兒一塊吃了頓晚飯。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有幾個工作人員後知後覺地認出,原來這位陸老闆就是當年聚星的陸少珩。

  於是劇組微信群里八卦的風向,一下從一場山村艷遇,轉變成了時隔多年的。

  晚飯過後,太陽完全落山,組裡年輕人和村民一起在空地上升起了篝火,一大群人圍著火堆唱唱跳跳,歌聲笑聲隨著火苗升空,整座村莊都被這氛圍感染。

  陳濯和陸少珩沒有加入進去,兩人遠離熱鬧喧囂的人群,坐在一截枯萎的木樁上遠遠看著。

  一個小男孩在家裡大人的授意下過來送了杯自家釀的白酒,未等陸少珩道謝,他就害羞地跑開了。

  白酒的度數極高,陸少珩就著搪瓷大牙缸抿了一口,渾身都跟著熱了起來。

  火堆旁傳來了悠揚的歌聲,本地的少數名族各個都有一把好嗓子,唱起歌來尤其動人,陳濯盯著不遠處熊熊燃燒的篝火,問陸少珩:“接下來你是什麼打算。”

  “什麼什麼打算?”陸少珩反問。

  陳濯瞥了他一眼,問:“你不是要把酒店轉出去麼,之後打算去哪裡?”

  “你怎麼知道我要轉讓酒店的事。”陸少珩沒有回答陳濯的問題,而是把牙缸往大石頭上一放,反問道:“我可從來都沒有和你提過。”

  陳濯目視前方,神色不變:“聽喬越說的。”

  “是嗎?”陸少珩曲起一隻腿,將下巴靠在膝蓋上,側過頭盯著他:“可我聽對面咖啡店的老闆說,最近一年,你幾乎每個月都會來他的店裡。”

  未等陳濯應答,陸少珩繼續問道:“你第一次來酒店勘景的時候,為什麼知道泳池該怎麼走。還有之前,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家在哪裡的?”

  陳濯轉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不是答不上來,他只是不想答。

  陸少珩斂起玩笑的態度,正色下來,輕聲問陳濯:“過去這一年…你來做什麼?”

  “我來看你。”過了好一會兒,陳濯終於開口,緩緩說道:“那個座位對著酒店正門,又有綠植可以遮擋,坐在那裡經常可以看見你。”

  陸少珩這個民宿老闆當得十分隨意,心情好的時候,接待迎賓搬行李,什麼事都親力親為。不高興時就悶在自己的小樓里,一整天都不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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