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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天澤穿著跟章主任一樣的綠軍裝,後頭跟著七八個民兵隊的,進門就下狠腳,比章主任架勢還足。
他沒看溫九鳳,只掃了眼屋裡的人,熱得不耐煩,“這麼多人擠這幹啥,趕集呢?”
“咳咳,澤哥,今天真是大集。”民兵隊的在他身後提醒。
季天澤:“……”
他似笑非笑看了眼章主任,“挺熱鬧啊。”
章主任勉強扯了扯唇角,“沒辦法,職責所在。”
季天澤這才去看溫九鳳,不過被溫三鳳給擋住,啥也沒瞅著。
他抱起胳膊,居高臨下看著章主任,“我聽人說縣革委收到舉報信,舉報我們新民大隊溫九鳳同志跟知青搞破鞋?我想來想去,溫同志也不怎麼認識隊裡的知青,就我救過她一回,說的不是我吧?”
圍觀群眾更激動了,好些人都認識季天澤,他可是公社的名人,從首都來的,爺爺是大首長,聽說還跟首都的大首長打過電話呢。
章主任心裡罵季天澤裝逼,面上學著季天澤似笑非笑,“季知青從哪兒聽說的?不過你這一聽說就往自己身上套,還巴巴趕過來,也確實不能不讓人多想啊。”
季天澤輕嗤了聲,一點都不把章主任看在眼裡,掃了眼自己的跟班。
牛逼這種事兒,不能他自己來,還是得別人幫他吹。
民兵隊的侯大壽蹦躂出來嚷嚷,“章主任您這話誰聽不出是誣陷啊,我們隊長是從首都來建設農村的知青,還是大學生,身手也好,文武雙全,又一心為祖國燃燒自己,怎麼會跟結過婚的女人糾纏不清呢。”
季天澤:“……”前頭吹得挺到位,後頭有點沒必要。
溫三鳳狠狠瞪了眼季天澤,又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了眼毫無反應的溫九鳳。
不過倒是沒人說這話不對,季天澤是優秀,要是還有回城的那一天,他確實沒必要跟個二婚的村婦有瓜葛。
侯大壽繼續揚著腦袋大聲吹,“我們隊長他爺爺是軍人,在戰場上讓子彈打壞了身體,就在新民大隊後山休養。他爸媽和哥哥都是烈士,隊長他感同身受,關心自己隊裡的烈士家屬有什麼錯?前幾天下冰雹,我們隊長還給隊裡的烈士家屬修了屋頂呢。”
他滿臉不忿,“我們隊裡的人來買東西,聽見有人胡說八道,當然要告訴我們隊長!”
章主任也不跟他們廢話,見季天澤來,他就知道是帶不走溫九鳳了。
但舉報信是真的,他又不是無事生非。
帶不走?那就在這裡毀了兩個狗男女的名聲。
他冷笑後揚聲道:“行啊,關心烈士家屬關心到人家床上去了唄?”
“你怎麼說話呢?”民兵隊的吼著上前。
蘭小兵推推搡搡分毫不讓,“敢做還不敢讓人說了!”
章主任厲喝,“夠了!你們不是想在這兒調查嗎?舉報信我也拿來了,你們就守著大傢伙解釋吧!”
季天澤一腳把湊到自己身前的蘭小兵踹遠了點,“行啊。”
章主任斜眼看著一直不吭聲的溫九鳳,陰陽怪氣,“溫同志,你確定讓我在這兒調查?”
溫九鳳搖頭,不等別人嚷嚷,她掀開櫃檯上的板兒走出來,“在門外頭吧,別影響鄉親們買東西。”
圍觀群眾:“……”這時候誰還有心情買東西?
大家一窩蜂湊到門外,別說沒人買東西了,另一個售貨員林園都擠到溫九鳳身邊,跟溫三鳳一邊一個,老母雞似的護著她。
章主任拿出信來大聲念,念得好些趕集的人都湊過來聽。
念完信,章主任得意瞧著沉著臉的季天澤和面色有些發紅的溫九鳳。
“現在解釋吧!信里說得這麼仔細,總不會是空穴來風。”
“就算是季天澤在山上救了溫九鳳,咋倆人都衣衫不整?怎麼的,倆人一起抱著從山上滾下來的?”
“聽說溫同志你在家躺了兩天才起來,是季知青他太虛,等你摔狠了才救下你啊,還是頭一回亂搞,搞太激烈了啊?”
“信里還說,前幾天下冰雹那天,季知青在雨天跟溫同志一前一後回大隊,溫同志第二天走路腿都走不直。季知青去給其他烈士家屬修屋頂之前,還在屋裡哼哼《打靶歸來》,這大雨天的季知青是打了什麼靶?”
章主任帶著惡意的問話,讓好些趕集的老百姓尤其是一些聽懂了的男人,都忍不住擠眉弄眼,鬨笑出聲。
認識季天澤和溫九鳳的,看倆人的眼神都帶上了鄙夷。
溫三鳳氣得渾身發抖,溫九鳳拍拍她胳膊,沒將這種惡意放在心上。
她上輩子面對的惡意多了去了,臉紅也是因為外頭太陽太大,她皮子薄,曬得通紅。
剛才堅持要在門外,溫九鳳就是想把事情鬧大,等章主任把這些惡意的猜測說出口。
她只要在大庭廣眾見證下去一趟醫院,驗證自己沒有性經歷,讓醫院出個證明,那些惡意有多少都會被打回去。
之所以不能去革委,是因為在不暴露空間的前提下,她不一定能抵擋的過那些混蛋的內心黑暗,還是個雛兒。
在這方面,溫九鳳一點都不天真。
聽章主任說打靶,她心想,季天澤大概是想打,可能沒當場打她一頓,有點不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