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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剩個北。”沈驚時飛快反應過來:“走北面,北邊沒人。”

  “北面有個陣。”溯侑面色凝重,聲線緊繃:“是皇宮的護國大陣。”

  這種巨陣存在上萬年,一代比一代堅固,威力驚人,有它鎮守北面的人皇寢宮,即便無人看守,也固若金湯,一隻蚊子都飛不進去。

  沈驚時此時也回過味來了,他意味莫名地看向溯侑,敬佩般的一眼,嘖嘖嘆道:“明知這樣,你還打算孑然一身闖皇宮,為了鄴都殿下的一句話,這麼能豁得出去?”

  “但想想也是,你一向能忍。”沈驚時嘆為觀止地朝他比了個手勢:“這麼一闖下來,若人皇計劃是真,你趕過去及時阻止,那是皆大歡喜,若人皇計劃是假,反正也只有你一人受傷。”

  “不過你放心,今天不一樣。我既然跟著你來了,那這皇宮大陣,我們必定走得順順噹噹,無人察覺。”沈驚時嘿的笑一聲,搓著手躍躍欲試:“也算報一報人皇當年算計的仇。”

  “皇宮,聖地乃至妖都的護國大陣最初的雛形都是由扶桑樹親自出手敲定,一旦開啟,只認自家最純粹的血脈,而後世的加固,修改都是在這最基礎的雛形上進行的。聖地如何我不知道,可皇宮裡的護國大陣,可不僅僅只認裘家人為主。”

  說完,沈驚時以指為刃,劃在另一隻手腕上,鮮血蜿蜒成一條線順著白皙的皮膚滴答滴答落下去,在兩人觸到護國大陣凜厲的攻勢時化成一道無聲的氣浪漣漪。

  兩人暢通無阻。

  沈驚時一邊捂著傷口,一邊道:“裘桐生性多疑,他不會將最重要的寢宮交給人族大能鎮守,他情願相信一座死物。這對他而言是永遠可靠,不會背叛的倚仗。”

  “去主殿。”他往前帶路。

  溯侑卻停頓著看向側殿的位置,話語說得平靜而篤定:“換命術重在兩邊,主殿中躺著裘桐,就算現在外面無人鎮守,裡面肯定有,相對而言,側殿中躺著的另一位身邊人少,更好出手。”

  兩人對視一眼,很快改頭換面,抹一把臉變成來來往往,步履匆匆的宮女,順利地潛了進去。

  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

  隔開視線的屏風規規矩矩立著,隔絕了所有探究的視線,外面鴉雀無聲,裡面卻傳來半大孩童破碎的,半昏迷中下意識的迷糊痛哼聲。

  他們進去的時候,恰好一位面目嚴肅的女官進來,對在榻邊守著的老嬤嬤低道:“最後一碗了,讓太醫繼續抽。”

  老嬤嬤揮揮袖子,太醫頷首,手下的動作穩而准。

  整個場面無情又殘忍,沈驚時震撼地睜大了眼,還未出聲,就見溯侑從袖子裡捻出一根無火自燃的香。濃郁至極的花香味在頃刻間散發出去,很快察覺到異樣的女官和嬤嬤們反應過來,才要朝後張望,便被沈驚時一鞭子放倒在地。

  一聲驚叫全卡在喉嚨里。

  溯侑飛快繞過那道屏風,床榻上的一幕再無遮擋的顯現在眼前。

  只見一名約莫十歲出頭,披頭散髮的半大少年身著素衣躺在床榻上,伸出的手腕仍在持續不斷的被藥物催出血液來,臉色烏青,唇色蒼白,全身都在細細地發抖。片刻之前還能發出垂死的掙扎聲,現在卻連手都抬不起來,眼看著進氣多,出氣少。

  溯侑靠在床榻上,臉上看不出什麼神情,眸色透出一種無動於衷的冷漠。

  就在此時,那個抽取裘仞血液的術法仍未停止,像是另一邊有人同時操縱似的盡力壓迫,汲取這年輕身軀中的活力和生氣。

  悄無聲息抽暈殿內所有人的沈驚時跑過來一看,目光在裘仞手腕上流動的那層薄薄金光上凝了凝,重重地抿了下唇,眸光閃動:“還真是喪心病狂,裘桐真用了這種方法為自己續命。”

  “看來被你猜對了。”他掃了眼四周的環境,指了指那層流水般的屏障,解釋道:“這是玉璽印,非大事不能啟用,裘家前幾代皇帝可能都沒有能用上的地方,於是到裘桐這,終於積蓄下足以啟動一次的靈力。有這東西護著,少有人能出手破壞這個環節。”

  “我也沒辦法,玉璽印數萬年來都為裘家所用,已經是他們的私有之物。”

  “我們怎麼辦,聯繫外面的人逼宮吧。”沈驚時說著拿出了靈符。

  “來不及了。”溯侑說著,在沈驚時震縮的目光中伸出手,一把扼住裘仞伸出床榻邊的半截手腕,重重地往錦被上一甩,像是在隔空粗暴地扯斷某根相連的繩索,在清脆的一聲“咔嚓”聲後,裘仞的手臂終於停止了往外淌血。

  “誒誒,你的手,手!”沈驚時嗷嗷叫著,視線幾乎停滯在溯侑的左手手背上。

  只見原本泛著冷白色澤的肌膚從外到里潰爛,一股無形的力量憤怒地糾纏上去,像扭動的鬼影在不顧一切進食。

  金光與妖力抗衡僵持,而在這個過程中,劍修乾淨修長的手指有三根露出森然白骨,突兀而顯眼地垂著。

  “沒事。”溯侑言簡意賅,臉上的血色飛速褪去,他卻不以為意地瞥向那碗鮮紅的血漿,用完好的食指撥弄了下半空中斷掉的一根弦,哂笑道:“儀式單方面斷了,但以防萬一,給裘桐加點東西送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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