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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在頂尖的機緣之中與魅糾纏,一天都沒停歇,累了,趴下了,精疲力竭到只剩最後一口氣了,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扔著丟回一口咕嚕嚕冒著泡的水池中去,水池中是前人畢生的領悟,對如今的他們大有裨益。

  可才參悟到一點東西,就又被拎著丟到了如潮水般環擁的魅族之中,所謂實戰出真知,他們的修為,領悟,就這樣在痛苦而殘酷的循環中緩步提升。

  可以說,這十年裡,他們全身上下,每一根骨頭都以不同的姿勢折斷過。最慘烈的時候,白骨森森匍匐在地上,連回擊的力氣都沒有,而魅的攻擊就那樣如雨般避無可避砸在他們身上。

  不分晝夜,咬牙前行。

  沈驚時聽得抱著手臂搓了兩下。

  善殊看了他兩眼,不知想到了什麼,將他叫到一邊,問:“你的機緣是怎麼回事?”

  “可能真跟薛妤猜測的一樣。”沈驚時收斂散漫的笑意,一本正經地道:“裘家若從人皇的位置退下來,聖地和妖都必定會順著當年的線查到我們這一脈。”

  “扶桑樹給的機緣中,我不止看了許多書,還批了十年奏摺。”沈驚時看著善殊,又笑著聳了下肩,道:“你別皺眉啊。這都沒譜的事,再說就算真去當人皇,我看也挺好的。有我在,肯定不會跟你們爭啊斗的,說不定還能悄悄放水,到時候給你讓一條靈脈出來。”

  話說到後面,已經又恢復了他平時吊兒郎當混不吝的貴公子做派。

  “就你會說。”善殊瞥了他一眼,道:“就眼前而言,九鳳受傷一事還都是我們的猜測,畢竟沒有實證,等我們出去後,妖都會接手調查,若是證據確鑿,聖地和妖都會就這事商議後續舉措,事情還沒到絕對的一步。”

  “那更好。”沈驚時笑吟吟地湊近,道:“不當人皇,在佛女殿下身邊當個散財童子最合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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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妤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九鳳和沈驚時湊在一起,正翻來覆去地搗鼓手裡的天機書捲軸。

  “這到底是過了,還是沒過。”九鳳用指尖噠噠點了點天機書上那個清晰無比的魅字,無比警惕地道:“不能經受了這種痛苦,任務卻還只到一半吧?”

  她這一句話,像是某根尖銳的刺,一下扎到其他幾位聖地傳人的心裡。

  那刺眼無比的五星任務,並沒有在指尖消散,而這意味著什麼,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

  查也查了,當年的真相也知道了,打都挨了,十年過去,飛雲端不日便要開放,這個時候告訴他們,任務沒過。

  “那封信呢。”善殊頭一個反應過來,道:“剩下那封沒開的信里可能有提示。”

  “在我這。”不知何時,薛妤醒過來,她的唇色極白,說話的聲音低而輕,卻足夠所有人聽到。

  都說靈陣師的手最穩,即便才經過過十年痛不欲生的摧殘,這會將信紙展開時,薛妤的手指仍根根筆直,半分都不抖。直到一陣夜風拂過臉頰,她才忍不住側過頭咳了一聲,而後迅速恢復過來,道:“沒有提示,上面只寫了一句話。”

  這封信不知在何時鬆動了封印,露出裡面保存完好的紙張,紙上只潦草而簡單地寫了一句話。

  ——魔族滅,魅出世,天下浩劫,動盪不休,我們終自嘗惡果。

  這是一位當事者的唏噓悔恨,亦是對那場滔天之禍的總結。

  “那現在,怎麼說?”季庭漊挑眉夾著天機書的捲軸晃了晃,問。

  “我管不了了。”九鳳撂挑子乾脆利索,“本就是突然被卷進來的,之前配合也是為了秘境之淵的機緣,現在整這麼一出,誰受得了?”

  “先算了吧。”善殊看了看他們身處的環境,道:“若是不出意料,現在可以和秘境中其他人聯繫了,我們先問問情況,至於這個任務,天機書暫時也沒表示,一步步再看吧。”

  她話音落下,大家頷首,紛紛四散而開。

  開滿花的山坡上,只剩薛妤和仍閉著眼的溯侑。

  皎潔的月色下,薛妤衣袖和裙擺如雲朵般綿柔搭在葳蕤草叢上,長風一吹,便盪開了驚人的弧度,露出一截窈窕別致的腰線。

  她坐在溯侑對面,將已經閃爍起光芒的靈符放在一邊,耳邊是朝華條理清晰的稟報:“……進秘境之淵後,我們和女郎走散,莫名被圈入一個黑色小空間中,隨後便看到了天機書頒布的五星任務。”

  “隊伍中有十五個人,除了我們幾個在聖地中任職的,其餘都是世家貴族的公子姑娘,因為不熟悉,又涉及機緣,最開始鬧得不行,誰也不服誰,直到太華聖子進來。”

  說到這,朝華正色道:“女郎,太華聖子在這次任務中出手不少次,依我看,實力仍有所隱藏,不說別的,但確實比佛子,崑崙少掌門強一些。”

  “三地盛會自有定論。”薛妤聽罷,道:“聖地傳人誰也不是省油的燈,平時不顯山露水,是因為沒到要見真章的時候。你和愁離別亂動,跟著蒼琚就行。”

  那邊很快應了一聲,薛妤切斷了聯繫。

  她的目光落在溯侑身上。他眼睛閉著,濃密的睫毛自然垂在眼皮下方,膚色冷白,整個人像一幅被精心描摹,再三於細節處深化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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