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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溯侑的手掌終於碰到她的手腕,細細的一截,卻是滾熱的,近乎灼手的溫度。

  薛妤想起之前看到的傷口情形,一向清脆的聲音像被高燒蒸得低了許多,兩條細長的眉不滿地攏起,在他捲起那截衣袖前開口道:“丑。別看。”

  溯侑難得沉默下來,他的眼瞳是濃郁的深色,沉甸甸壓抑的一片,側臉線條褪去甜蜜的偽裝,幾乎現出一種不近人情的冷然涼薄。

  這下,饒是薛妤再遲鈍,都感覺得出來,他有點不高興。

  或許還不止一點。

  這讓她接下來直面溯侑捲起她半截衣袖,卸下那條白紗這種有些違背她意願的動作時,都遲疑地處於一種無聲的縱容之態。

  就連那句“不用傷藥,我鍛鍊肉、身”這句話都沒說出來。

  溯侑動作很輕,直到他放下那截衣袖,薛妤都沒感覺到怎樣劇烈的疼意。

  他垂著眼睫,抬眼時,是一種平時偽裝在光風霽月外表下,極少在她面前展現出的陰鬱,話語卻仍是輕的:“下一次,女郎可否帶我一起。”

  薛妤摁了摁眉心,道:“你自己還受著傷。”

  四目相對間,溯侑起身,深重的威壓旋即毫無保留的,節節增強地充斥席捲著整座結界,隨著他朝前走出的兩步,肆虐的狂風般撕碎,叫囂,碾壓屋內的一切,唯獨將她安然地圈在最中心。

  以一種全然的守護姿勢。

  風暴最中心,他黑髮舞動,終於再次停到薛妤身側,他彎下腰,凝著她的眼睛,道:“女郎,我不弱,比你看到的,想到的還要強。”

  “這已經不是十年前了。”

  他似乎要以這種強勢的方式提醒她,讓她明白,他不再是那個經脈寸斷,處處需要她助力,保護的小少年了。

  而這樣的一種強調,在最後,仍以他搭著那張凳椅的扶手,現出一種乖巧的,仰望的姿勢為結尾。

  他在她耳邊,用一種炙熱的,近乎控訴般的聲調道:“我不放心。”

  “哪怕是受傷,女郎也只會瞞著,誰都不告訴。”

  不告訴別人,亦不告訴他。

  “今日若是我在那裡,即便不能接下這一箭,但至少,不會讓它落在女郎身上。”

  這其中的深意,兩人心知肚明。

  月色似水,透過窗牖傳進來,投了幾點清靜的斑點在溯侑手背上,薛妤聽著他最後一個字音落下,眼裡的冰山近乎無措地融碎一點。

  許久,她拍了下他的肩,唇瓣翕動:“帶你。”

  “別生氣了,嗯?”

  短暫的停滯之後,俯身於耳邊的男子氣息灼熱,似是低笑了聲,而後見好就收地起身,應了聲好。

  這一聲之後,威壓驟減,陰雲退散,氣氛漸漸恢復正常,薛妤又推了幾張新整理出來的推測給他,兩人低聲談論了一陣跟任務有關的事。

  良久,薛妤在燈光下去看他,驀的,指節動了動,道:“十九。”

  “不出意料,我應該就是那位魔女。”

  薛妤說完,點了點那張紙,溯侑看過去,只見上面寫著——

  半月後,定江候與魔女紫芃成婚。

  溯侑偏頭去看她,似乎能透過那張臉,自作多情地理解出字句之外的意思。

  就是那個半個月之後要跟他成親的魔女。

  第75章

  第二日,城中突然戒嚴,恢弘古樸的皇城暴雨如注,天色像是翻轉著倒過來,天上是黑沉沉,烏壓壓一片,地面上則被扯動的雷電照得蒼白嶙峋。

  他們沒再出門,再三思索下決定聽從直覺,留在這座隱秘的宅院裡研究那七份詳細描繪了奪魂術姿態的畫紙。

  小竹樓在狂風暴雨中巋然不動,善殊和九鳳湊在一起練相連的招式。

  他們尚不知魔女修為如何,可作為一族之主,即便這個種族才面世不過幾百年,也必不會是等閒之輩。為這等人物量身定製的束縛奪取之術,屬於大術,又因為遠古與現世斷層,靈力和妖力之間更是天差地別的兩種力量,練習起來磕磕絆絆,過程尤為艱難。

  唯獨薛妤作為被選定的“魔女”,不用準備這些,此刻正彎著腰臨摹竹樓地面上的圖案——那是遠古陣法,每一筆都對靈陣師有著舉足輕重的提點作用。

  兩個銜接環節再一次出錯,半空中砰的炸出一團火花,九鳳手掌被靈浪與妖力反噬,燎出一片水泡,善殊也輕輕地嘶了一聲。

  “我還是不明白。”被燙得多了,九鳳甚至已經懶得再打開靈戒去找藥膏塗抹,她隨意甩了甩手指,頗為煩躁地開口:“這不是就想讓我們自相殘殺嗎?”

  “薛妤是‘魔女’,我們練奪魂術是為了捉‘魔女’,這七段咒術非同小可,一旦施展,重傷都還算是好的,這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怎麼辦。”

  九鳳指尖噠噠地敲著櫃邊,隨之響起的聲音雜而凌亂,“這個任務一點有用的消息都不給,上外面街道上問多少遍都是來來回回同樣的話,擺明了不讓我們插手干預這裡的世界,一切按照給出的線索走,然而走到頭,薛妤不知是怎樣的結果。”

  她是這樣口直心快的性格,幾天相處下來,更不避諱,直言道:“薛妤一受傷,哪怕只是昏迷,溯侑肯定繃不住,八個人的任務,馬上碎掉兩環,還是最會動腦筋的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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