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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樁任務迷惑性太強,牽扯過多,即便是她,都少見的用上了“興許”“應當”這樣不確定的詞彙。

  “篤篤。”

  一陣靜默中,門外傳來了幾聲小心而試探的叩擊聲,朝年的聲音旋即傳來:“女郎,阮公子來了。”

  聞言,薛妤肩頭微松,往身後靠了靠,道:“請進來。”

  阮昆推門而入,朝屋內兩人做了個禮,又朝前幾步將令牌奉至薛妤桌前,道:“殿下,指揮使,這令牌乃我沉羽閣信物,我家少東家說,殿下在螺州這段時間,若有需要,沉羽閣上下無有不應。”

  阮昆一走,薛妤拿過那塊似鐵非鐵,似玉非玉的令牌看了半晌,一雙眼微朝上掀了掀,聲音中流露出些淺淡的笑意:“指揮使果真好本事,三言兩語便尋來一個得力幫手。”

  溯侑呼吸微微一頓,幾乎是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霜花樓外那一聲“閉眼”。

  他甚至分不清,那是她對心腹之臣下意識的保護,還是一些別的。

  別的。

  溯侑喉結緩而慢地滾了一圈,沉聲吐字:“為君分憂,臣子本分。”

  “知府那邊進退維谷,線索中斷,霜花樓這裡。”薛妤沒察覺到他話語中滯澀的情緒,笑過之後就很快說起正事:“我找到了飛天圖圖靈。”

  “就是昨日屋裡不出聲的那位。”

  “她化為月狐出現在我面前,氣息,乃至真身都毫無破綻,足以以假亂真。”

  溯侑沒想到這邊的突破口來得如此迅速,他抬了下眼,問:“女郎是如何辨別出她身份的?”

  “她的字跡露了破綻。我曾見過裘桐的字,他每個字最後一筆總落得重而緩,給人一種嶄露頭角的鋒利之意,再加上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我起了疑心。”

  薛妤伸出食指,指尖綁著一根細細的銀絲,連著虛空中的某一處,銀絲時不時顫動一下,好似隨著什麼動靜在搖曳,“圖靈不受束縛,她們可以藉由畫像自由來去,當時將她擒拿,留不住人不說,反而打草驚蛇。我設了禁制,她若是突然朝螺州城百姓發難,力量會被禁制鎖定,無法成事。”

  “她的真身,那張飛天圖,應當是被裘桐握在了手裡。”

  四目相對,燈火搖曳,溯侑似乎能從她眼裡看出當時她百轉千回的思量。

  這樣可怕的洞察秋豪的判斷能力和當機立斷的果決手段,溯侑不由想,但凡他露出一點異常,會如何。

  放他走,亦或者,丟個閒差,再不相見。

  滿室寂靜中,薛妤手指翻了翻案桌上堆放的資料,撿出其中一份,朝溯侑的方向推了推,聲音低下來:“這是佛女動用佛寺那邊的關係查到的臨摹圖,臨摹的正是千年前那張出自大家之手的飛天圖,我看了看,雖沒描繪出其中神韻,可細節還算逼真。”

  “璇璣之所以能變出那條狐尾,大抵是這幅飛天圖左下角的位置,正好畫了一隻對月仰首的白月狐,算起來,那本就是她身體的一部分,自然不會被人發覺異常之處。”

  “接下來,女郎作何打算。”溯侑眉峰微起,視線落在窗外,開口道:“女郎用禁制鎖住璇璣,不讓她爆發大部分妖力,屆時事情敗露,知府那邊,人皇不知會作何反應。”

  “他不能如何反應。”提起裘桐,薛妤嘴角的笑意全然淡下來,她站起身,道:“說實話,我不願意朝這方面想。”

  “我開了水鏡,璇璣吸收血氣失敗時,裘桐若是真現身,我會即刻帶人搜查知府和執法堂,若是真查出點什麼,這事由我說了不算,聖地說了也不算,羲和會將此事上報天機書與扶桑樹,我們都按指示行事。”

  這是薛妤最不願意去深想的一方面。

  裘氏皇族代代相傳,由來已久,人皇一詞在人族中,象徵著絕對的權威,不論是囚禁思己過還是直接廢黜,這事只要和聖地沾邊,都會衍變成雙方的對峙和僵持。

  諸如“蓄謀已久”“不懷好意”“意圖將朝廷取而代之”這樣的話必定成堆成堆扣在聖地頭上。

  而邊上,還有個蠢蠢欲動,不甘現狀的妖族。

  這事一旦成真,薛妤甚至可以想見,都不用幾百年後的獸潮爆發,三方矛盾便能由此達到頂峰。

  “人皇之位都如願得到了。”薛妤指腹碾了碾眼尾,低喃道:“裘桐屢屢行出格之事,究竟想做什麼。”

  “更強的實力。”溯侑食指摩挲著劍柄,眼尾拉成鋒利的一條線,嘴唇翕動:“或更高的位置。”

  “是。”薛妤看著他,道:“目的無外乎這兩種。”

  關於上一世的千年,她現在能記得的事不多。

  她一再確認,反覆篩查,發現自己接過的天機書的任務里,跟朝廷,人皇有牽扯的根本沒幾例,即便是有,也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交接,諸如捉拿罪魁禍首時查到朝廷官員頭上去這樣的離奇事件。

  不像現在,天機書幾乎在推著她往這方面查。

  所以中間那空白的幾百年,她不知道裘桐做了什麼,又究竟做成了沒有。

  這也就意味著,重生的優勢,其實能給予她的幫助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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