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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線索都不給,只說要找東西,她上哪找,天上嗎?

  先出來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九鳳,再來個守口如瓶的陳劍西,薛妤總算知道四星半是怎麼一點點升上去的了。

  天氣轉暖,雷霆海附近的村落里開了點花,一簇簇團著擠在枝頭,又被舒展的枝丫顫顫巍巍盛著伸到薛妤那間石屋的窗底下。

  彼時,溯侑站在大樹一節枝丫上,劍尖抵著老樹龜裂的樹皮,肩上落了三兩片純白的花瓣,某一瞬,他似有所感地抬眸,正見她在屋裡踱步,髮絲間顫顫晃動著珠釵,珠釵下是一截白勝雪的脖頸。

  他極慢,極緩地眨了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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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整個村落陷入死一般的幽靜,像是被一張血盆大口連皮帶肉吞進腹中,村里種了那麼多樹,夜裡卻連聲鳥鳴都聽不見。

  薛妤正在翻朝年白天費盡心力整理出來的陳劍西生平。

  看到一半,她似有所感,側頭確認了片刻,而後將手中書卷啪的往桌上一放,身影青煙似的掠向了一側隔得不遠的石屋。

  入門,就是一道阻止人進入的術法,薛妤動了動長指,面不改色穿過去了。

  這是溯侑住的地方,少年看著乖巧,實則孤僻,不肯跟朝年同住一屋。

  此刻,屋裡敞亮,燃著燈,薛妤一眼就看到了松松倚著牆,手腕汩汩淌著血,臉色蒼白如白紙的少年,他腳下是幾近成型的晦澀陣法,整件屋子因為它的存在,溫度一降再降。

  這不是仙門正統陣法,相反陰邪至極,薛妤就是被它驚動才一路尋來。

  “溯侑。”薛妤的視線從他腳下的陣轉到他臉上,聲音輕而緩,話語中卻隱有動怒之意:“審判台下來第一天,我跟你說過什麼,都忘了是嗎?”

  少年抬起一雙烏溜溜的眼,用一種執拗的語氣道:“我不用它害人,不算邪法。”

  “你想用它做什麼?找人?”擁有千年記憶的薛妤僅僅掃了一眼,就知道這陣是什麼來路:“找誰?”

  薛妤突然記起來,那天雷電劈下來,眼前的少年曾撿過一枝被毀的芽苞,上面有大妖的氣息。

  正好可以用來作引施法。

  薛妤一腔火氣頓時不知道往哪發,她扯了下嘴角,冷然道:“你知不知道,這個陣若成,你引來那隻大妖,必遭反噬,若引來九鳳,會被當場格殺。”

  溯侑沉默。

  他知道,所以他都算好了,他身上有些保命的東西能拖延片刻,只要那隻妖一來,薛妤必定能夠察覺。

  而他,大不了重傷。

  他從審判台下來時就是重傷,是薛妤救了他,讓他恢復至今。

  這本來就是他欠她的。

  薛妤看他長久不說話,長長的發如水流般遮住他的臉和眼,只能看見他兩個肩頭,像是竭力壓制什麼情緒般一點一點耷拉下去,頓時想起他的年齡,他的心性,以及今日他不惜以死幫她的好意。

  “出來。”她動了動唇,道:“我不需要用這種方式完成任務。”

  溯侑慢慢抬起眼,一雙惑人的桃花眼微微挑著,聲音一字一句輕得出離,像是實在不解極了:“一隻妖鬼,換天機書一場任務。”

  和當地村名的感謝,族人長輩的讚賞,以及如日中天的聲望。

  “不值得嗎?”他歪了下頭,問這話時如孩童般純粹,及至此刻,他盛極的容貌甚至將他的神情襯出一點點委屈和無措之意,無辜得令人生憐。

  薛妤靜靜站了片刻,像是被問住了,又像是在認真思考這話該怎麼答。

  “我不知道別人如何。”她眼底像是洇著一片浮動的碎光,迎著溯侑探究的視線,她一字一句道:“就我而言。”

  “不值得。”

  她再開口時,朝他伸了下手,道:“陣法易成難解,你牽著我出來。”

  “今日這種事,下不為例。”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沒有讓薛妤等很久。

  這一次,溯侑乖乖將手遞給了她。

  第18章

  他的手形狀堪稱完美,骨節勻稱,皮膚泛著冷白,因為太瘦,手背上細密交織的經絡清晰可見,握在手裡,是一種玉石般清涼的質感。

  薛妤將人拉出來,溯侑於是很自覺鬆了手,站在一側牆角的陰影里,捏著一枝被雷電烤焦的芽苞,安靜得像一棵開出花骨朵的樹。

  這樣的天氣,他身上僅穿了件長而寬大的黑袍,老氣橫秋的款式落在少年身上,除了襯出那張臉毫無血色的蒼白,並沒能削弱半分原有的風韻。

  如悟能所說,他確實長得很好看。

  薛妤的視線從他臉上落到他手上,半晌,道:“給我。”

  溯侑鴉羽般的睫毛顫顫落幾下,像是做了錯事的孩子,不敢看她臉色,只是默默將手裡捏得死死的那截枝丫放入她手掌中。後撤時,指尖不經意蜷了蜷,觸碰到她溫熱的掌心,又觸電似的縮了回去。

  薛妤臉色並無變化,她接過樹枝,半蹲下身,長長的髮絲因為這個動作而朝前垂下,遮住了她半邊側臉。

  她恍若未覺,只是皺著眉,以樹枝為筆,在那個已經有雛形的“引靈陣”中勾勾畫畫,不過寥寥數十筆,陣中局勢一變再變,陰冷之氣一點點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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