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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曾珍惜過、如今終於想斷乾淨了,還是另有它意?沈鈺的反應給了他答案。

  一張紙有什麼好寶貝的,值得珍惜的,難道不是因為送東西的人?

  “沈鈺,你還敢說你不喜歡我?”

  還敢說你不曾在意我、還敢說沒有動過心,還敢……不要我?

  言進咄咄逼人,沈鈺張了張嘴,沒能說出半個字,因為他滿腔思緒都被言進用嘴堵了回去,帶著狠勁的唇舌搶斷他的去路,什麼口是心非都要捲走吃個乾淨,那些從來不曾說出口的話、隱藏在深處的思緒全被攪了起來,岩漿在胸腔里肆意奔流,灼得他心口發疼。

  今日天氣不好,黑雲壓城,一陣風呼嘯著低吼而過,預示著一場沉甸甸的大雨,風聲吹打枝丫,卻重不過懷裡人的呼吸聲,箋紙飄落在地上,兩人跌進沙發里。

  太沉了,這個吻太沉了,沈鈺險些喘不過來氣,言進放開唇時空氣猛地湧進來,沈鈺大口呼吸,只覺得一呼一吸之間都扯著心口泛疼,他紅了眼眶,也不知道是在可憐誰。

  言進摟著他,在他耳畔廝磨低語,他快瘋了,卻又止不住笑。“騙了我這麼久,你說你混不混蛋?”

  沈鈺呼吸不穩,話也斷斷續續:“我不……唔……”

  言進又啄了他一口:“什麼不?你就是個口是心非的騙子。”

  沈鈺掌抵在他肩上:“起開……”

  沈鈺心臟快要從胸口跳出來,人又被壓制著,四肢根本凝不起力氣,他沒想到一朝竟然敗在一張紙上……也是他自作孽,沒能斬草除根斷乾淨,一個破口,竟然就輸得潰不成軍。

  但若是連幾張紙都沒留下,那這麼多年來生病的情緒把他拖進地獄時他又該怎麼過?全靠他根本咽不下去的藥片嗎?

  有手伸向了他的衣服,沈鈺一驚,抓住了言進的手。

  他抬眼,對上了言進一雙熠熠的眸子,被目光一燙,心口愈發疼得厲害。

  “別再繼續了。”沈鈺抓著他的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言進任他抓著:“我今天可沒喝酒,很清醒。”

  “你要是清醒,就不該靠近我。”沈鈺拉開他的手,“如果你執意扒開這層皮,你只會看到一個怪物,言進,我不是個正常人,你根本不知道我的樣子。”

  你不知道我是個病人,他的身體裡養著撕咬情緒的怪物,自己尚且控制不好,陰暗的情緒會伸出泥沼的手,染黑別人,母親的死、父親的淚、刻板乾枯的童年在他心裡泥濘成沼澤,拽著他,要讓他一輩子都脫不了身。

  和他在一起不會幸福,不可能幸福,就像餘風那樣溫柔的人跟他交往後都只會剩下疲憊,他註定只適合做個孤獨的怪物。

  我為什麼會遇見你啊?如果不見,就不會心動。

  “你為什麼會遇見我啊?”

  沈鈺抬手,拇指揩過言進的臉頰:如果不見,你不必為一個怪物束縛。

  沈鈺還可以編出一百個為什麼留著箋紙的理由,但他從言進的眼神里明了,他編的話言進不會信,這人就是有本事,能將他的面具打個粉碎,於是他柔聲道,帶著點蠱惑意味:“一張紙片而已,你就當沒看見,不好嗎?”

  他居然還妄圖退回去,言進磨了磨牙,不知該先氣還是先心疼。

  “不好。”他說。

  言進覆上他的手,按在自己臉上,另一隻被沈鈺抓著的手反客為主,使了個巧勁,將沈鈺的手按在沙發上。

  “你不是怪物,”言進看著他的小狐狸,“如果你非得認為自己是怪物,那你想要什麼,我的心臟靈魂還是性命?我都可以給你,你儘管拿去。”

  言進放緩了目光,溫柔的看著他:“我注視著你,知道……你曾和心理醫生走得很近。”

  沈鈺瞳孔一縮,不可置信睜大了眼,他以為他藏得很好,除了白清弦和顧姨應該沒其他人知道,就連沈默都沒有懷疑過。

  是從前在學校先接觸心理學教授的時候?可那時候他隱蔽極了,就連跟教授們接觸時把自己情緒也隱藏得很好,連他們也沒發現自己心理問題,在顧姨那兒要不是為了診斷表現得稍微坦誠些,他是可以把所有人騙過去的。

  因為他首先欺騙的就是自己,只要他想,他就能完好的偽裝一個正常人。

  “我只是猜測,看來猜對了。”言進低下頭,與他額頭相抵,“你不是怪物,你只是生病了,會好的,我會看著你好起來。”

  窗外狂風颳落了一枝花,掉在地上,悄無聲息。

  沈鈺攥著拳頭的手鬆開了,他閉了閉眼,喃喃道:“別怪我沒提醒你,你會後悔的。”

  “沈鈺,別小看我。喜歡你這麼多年,千般滋味嘗個遍,獨獨從來沒有後悔,也沒有不願再愛你的念頭。”

  “就算我真的頭破血流,也不怪你,我言進心甘情願做的事,怪不到別人頭上。”

  再說沈鈺何止是提醒他,大學裡後來各種逼退手段他還嘗得少嗎?喜歡沈鈺是言進自找的,不關別人的事。

  沈鈺眼眶發漲,偏過頭去。言進看了他一會兒,鬆開鉗著沈鈺的手,在他臉上摩挲片刻,試探性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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