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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邊說著一邊跨上了戰馬,朝寧淵伸出了手。

  逆光之下,寧淵有一瞬間的閃神,青年俯下身時的目光,竟似跨過了千古一般靜謐蒼涼。她抬手握住,微微一笑,問:「此話不假?」

  「當然。」葉韓眼底有一閃而過的驚喜,伸手一拉,寧淵便進了他懷裡。

  河邊防守的將士本就不少,再加上跟在兩人身邊的侍衛,這裡的動響一出,不少人就駐足朝這邊張望,眼底多少帶了絲探尋。

  百里詢和清河帶著一對士兵外出查探回來,遇到守在營外的封皓正準備稟告,一匹黑馬如電掣般朝營外跑出,黑紋金繡的披風在半空中划過一道圓弧。看著兩人漸漸消失在視野里,回過神來的幾人面面相覷。

  只有司宣陽懶懶的倚在中軍大營的木樁旁,手裡攛弄著不知從何處尋來的雜草,嘴角噙滿了笑意。

  大黑馬奔跑得極快,似是明白主人此時的心情,甚至得瑟在路上轉了兩個圈,待葉韓笑罵著拍了它一掌後才不甘不願的朝前跑去。

  愈行愈遠,越過了大寧士兵的封鎖線,來到東面的一處荒山中。

  葉韓引著馬在山外面來回的打了幾個圈才曲曲繞繞的進得深處,最後停在了一片碧綠的湖泊面前,寧淵看著蒼涼的大山里突兀出現的好景致,眼底露出了些許詫異,從馬上跳了下來。

  「你來過這裡?」她走近湖泊,轉頭問道,語氣十分肯定。

  青年點點頭,盤膝坐在了湖邊,朝寧淵招招手:「來,坐下。」這種態度和當初葉韓的小心謹鎮完全不同,寧淵眯著眼看了他半晌,一聲不吭的走過來坐下。

  「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來過北汗?」湖邊帶了些濕氣,比乾燥的中軍大帳里要舒服上不少,寧淵一邊接過葉韓遞過來的碧草一邊問道。

  葉韓眉角頓了頓,帶了絲懷念的語氣道:「以前為了打仗來過這裡,已經很久沒來了。這是北汗特有的凝碧草,你嘗嘗。」

  青年唇角帶笑,但說出來的話卻讓寧淵感到奇怪。葉家統領嶺南,和北汗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怎麼會為了戰亂北上?但葉韓說完這句就收住了口,顯是不願多談。寧淵把凝碧草放進嘴裡吸允,發現凝碧草果然如傳言所說清亮甜潤,愉悅的眯了眯眼。

  不一會,湖邊周圍的凝碧草就被拔了個光,葉韓訝異的看著毫不節制飛快掃光凝碧草的素手,喃喃道:「寧淵,這些東西可是靠天生養的,沒個百八十年,可長不成這麼個樣子……」凝碧草具有凝神聚功的功效,生長極其緩慢稀少,整個天佑都找不出幾個地方有這東西。

  「哦?是嗎?」寧淵一聽這話,想著至少不能讓這東西絕了跡,念念不舍的停住了手:「你不是說知道怎麼渡過通運河?」

  「祈天城的城主商冠,你對這個人知道多少?」葉韓並沒有直接回答寧淵的提問,反而說起祈天城的情況來。

  「此人心性堅忍,忠於皇室,但剛愎自用、善妒記仇,不是結交之輩。」寧淵慢慢回憶起密信中對於商冠的打探,搖了搖頭。

  「不錯,正因為此人對皇室極為忠心,才會被派鎮守祈天城,只不過元離不知道他和耶律齊有很深的過節,此一戰,這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過節?我怎麼沒有聽說過?」寧淵皺了皺眉,若是真有過節,元離怎麼也不會讓此二人一同鎮守北汗門戶。

  「當年商冠有一旁支子弟入得耶律齊帳下為兵,本來英勇年少,前途無量。但一次醉酒後誤殺了良民被人當場擒住,耶律齊一向治軍嚴謹,聞訊大怒,親自將此人斬首於三軍之前以正軍威。商冠遠在千里,攔之不及,後來只得派人將少年的屍首接回了封城厚葬。」

  「只是一個旁系族枝而已,如今國難當頭,商冠豈會為了此事記恨耶律齊?」寧淵聽著有些不解,望向葉韓問道。

  「商冠年少時家貧,後因妻族扶持才能平步青雲,原配只生了一女便再無所出。他忌憚妻族勢力,並不曾納妾。那個少年……乃是他與婢女所生,放於遠房族兄中寄養。」

  寧淵聞言一愣,如果這樣說,那死於耶律齊手中的少年豈不是商家唯一的骨血?

  「這些你是如何知道的?」連商冠的原配也不得而知,葉韓遠在嶺南,又是如何查到這些世家辛密的?

  「這個……是我年少時做出的一些部署,北汗三品以上的官員,所有軟肋我都了如指掌。」葉韓摸了摸鼻子,倒也坦白。

  這個身體的原主人逐鹿天下的野心昭然若揭,暗地裡做下的部署更是令人心驚,那個在東界裡安安穩穩長大的小皇子比起來可真是差得太遠了。

  「即使如此,如今商冠也不會為了一己之恨和耶律齊翻臉……」

  「如果他知道大寧即將退兵……而耶律齊又有心取他的性命呢?」

  寧淵聞言一愣,意味深長的看了葉韓一眼,淡淡道:「你做了什麼?」

  「走吧,我帶你去看場戲。至於這邊的事,交給司宣陽就行了,他會處理好的。」葉韓站起身把長袍往腰間一系,解下寧淵身上的披風,朝一旁的湖面指了指道。

  寧淵看向湖中心,見隱隱有氣泡自湖中逸出,神情里划過些許瞭然:「這湖底下……是活水?」

  「不錯,而且連通著祈天城內。當初為了拿下這座城池,我可是費了好大一頓功夫……如今倒是便宜封皓那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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