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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以這一班資格老老的大臣沉默的守在了金鑾殿裡,等著來自洛府的最後決斷。

  「怎麼,這年頭還時興以誠相挾?」葉韓走上迴廊,倚在書房前的純黑木柱上,眼底划過一抹嘲諷,懶懶的盯著站在雪地里的封顯。

  青年展望之間顧自帶了十足的狂妄倨傲,封顯看著一愣,望向葉韓的眼底帶了幾分若有所思,這模樣,竟和洛寧淵有幾分相似,他走上前兩步,抖掉身上的雪,嘴角掛起誠摯得不能再誠摯的笑容道:「府上管家有吩咐,封顯焉能不從,是以也只進了這東院,只是這裡房門緊閉,我也只能在院子裡等了。」

  隨隨便便一句話,卻因著話語中『府上管家』幾字而讓倚在一旁的青年霎時心情好了起來,他眯著眼看相封顯,眼底透著幾分寬慰和孺子可教,讓站在雪地里的封顯全身上下硬是有了僵硬十足的感覺。

  隔了半晌,葉韓才心不在焉的折了迴廊下的一根枯枝,緩緩開口:「你上洛府有何事?」

  「國不可一日無君,金鑾殿上新帝登位,當年恩怨暫且不論,我以為你一直在等著今日,又為何要呆在洛府?」

  封顯皺著眉反問了一句,話語中的不解頗為坦蕩,青龍衛蟄伏京城三年,以身迎戰贏得民心相厚,散播身世之密造成輿論之勢,無論哪一樣都可看出面前之人坐擁天下的野心,怎的到了今日,他反而願意困於小小的洛府,始終未曾踏足皇城一步?

  這話問得坦蕩,倒讓葉韓一愣,他略帶悵然的朝皇城的方向看了一眼,沉默片刻緩緩道:「今日封祿下棺,我與皇室舊仇已斷,封氏一族傳承至今,若是只知自相殘殺,又如何延續大寧王朝?」

  這話說得鏗鏘凜冽,只是不知聽來總覺得有些奇怪,若是此言乃大寧太祖說出倒也罷了,可偏偏只是同輩的皇族,封顯面上不免便帶了幾分古怪之意,但還來不及細想,站在面前的青年已經順勢坐在了迴廊階梯處,懶散的指了指對面,挑了挑眉:「坐。」

  這姿勢的恩賜意味實在太濃,封顯愣愣的點點頭,心底竟然恍惚的帶上了幾分榮幸之意,忙不迭小跑兩步坐在了對面的階梯上,待他右手觸到腰間別著的硬物,低頭看到那濃烈的明黃色時才回過神來,他猛地抬頭,看見葉韓唇角邊似笑非笑的笑容,臉霎時紅了起來。

  就算是面對著宣和帝,他也從未有過這樣失措的時候,他眯著眼打量斜著腿坐在地上的青年,眼底隱隱升起一抹不安和疑惑來。

  若是葉韓隱藏在暗地裡的是這麼一副氣度,父皇絕不會允許他活到現在,也許用不著洛寧淵插手,這個人本身就是最大地變數。

  「你要放棄皇位之爭?」遲疑了片刻,封顯還是把這話問出了口,宮裡根本沒有葉韓潛藏的勢力,嶺南更是按兵不動,如果不是他放棄大位,又何至如此?

  「誰說的?」葉韓偏著頭慢聲道,言語間的慢條斯理硬是有種全局在握的霸氣,他凝視著封顯,微微一笑:「我在等你來找我。」

  若是封顯今日沒有上門求見,就算是封顯坐上了皇位,明日之後,他也會讓大寧天下易主。

  「什麼意思?」封顯著實一愣,握著聖旨的手緊了緊。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好奇為什麼你不公布封祿的遺旨,若是如此的話,你登位的壓力要少上不少。」

  「這是父皇為我畫下的路,確實最簡單不過,但是……我憑什麼一定要依著走?」封祿將手中的聖旨遞到葉韓面前,散開丟在地上,抿唇道:「你救了寧都上下,皇室也好,氏族也罷,都欠了你一份情,今日我便用這聖旨還掉,以後相爭我不會手下留情,若是我死在你手,也與人無尤!」

  寧都城下,三日生死相托,鐵血戎馬之下最是豪情萬丈,不管是真的不願走宣和帝布下的路也好,還是其他的原因也罷,他實在沒有顏面拿出宣和帝的遺旨來對著葉韓君臨天下。

  還有鎖在禁宮中的年俊,雖說是步好棋,可是若是父皇親眼見了寧都城下神鬼莫測的洛寧淵,絕不會做下這個決定,那個女子,親手取掉十萬性命也不見得有半分猶豫,又怎會受人威脅。他如今除了掩下年俊在生的事實,根本不能有半點動作。

  儘管他比誰都清楚,若是失了這遺旨和年俊,以他的勢力根本不能和民心厚重、軍權在握的葉韓相比。

  帝王之位,也許從此以後失之交臂。

  葉韓挑了挑眉,伸手撥了撥地上的聖旨,撐了個懶腰笑了起來:「你也不必如此悲觀,既然你捨得這聖旨,我也不是個喜歡欺凌小輩的,這樣吧,我給你個機會,若是你贏了我,大寧我便拱手相讓。」

  垂地而坐的男子挽起長袖,起身朝靠近飛雪的地方走了走,聲音低沉,竟有些說不出的蠱惑暈雅。

  封顯還來不及提醒他言語間的失誤,便被最後一句話驚到,猛地一起身,直直的上前兩步,連聲音都高了起來:「比什麼?」

  這一呼一吸間就帶出了幾分失而復得的忐忑來,無論他表現得有多鎮定,也掩蓋不了親手放棄皇位的巨大失落和悵然。只是現在他有種比任何人都強烈的直覺,面前這人說出的話雖然平平淡淡,但卻絕非妄言之人。

  垂眼看向飄雪的男子微微一抿唇,突然抬起頭,眼底便生出了萬千的璀璨來,他將手伸出廊外,在封顯緊張得咬緊牙關的面容下,淡然斂眉一笑:「當然是這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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