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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事無常,冥冥中卻總有些東西是註定的。

  比如他哪怕不記得,也會在江霽初生日時送上同款腕錶,會讓江霽初畫出祭壇複式里的藍薔薇。

  即使之前見過,他還是對著畫看了又看:“你是真的很有靈性。”

  江霽初坦然接受,類似的誇獎他從小到大聽了太多。

  謝寄:“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那就開始畫新的畫了?”

  江霽初:“對,想把那天生日會上的場景畫下來,已經畫得差不多了,你要看嗎?”

  謝寄:“看。”

  他被江霽初帶去了另一個畫架前。

  這幅畫畫的是生日會上的大團圓合影。

  江霽初:“當時想叫你一起,但是你不在。”

  謝寄聽出江霽初語氣中的試探之意。

  他當時確實是有意沒去合照。

  古鄰溪在Z市的老宅樓閣高聳,青磚綠瓦間儘是為江霽初慶生的欣喜。

  江霽初現實世界形單影隻的十九年間,怎麼會沒隱隱期盼過父慈母愛親友環繞。

  他不恢復記憶時不覺得,一旦記起來,眼前種種都成了鏡花水月,而江霽初陷在其中,如同沉睡進世間最暖潤寧靜的夢裡。

  而他則是夢中最殘酷最違和的符號,仿佛一個不經意就會把江霽初的夢踏得粉碎。

  謝寄控制著表情:“我當時有點事,現在補給你一張?”

  他心知兩個人拍,和當時一群人拍的意義不同,可江霽初還是說:“好。”

  他們的手機都有拍照功能,謝寄還是鄭重其事地陪江霽初翻出相機,用三腳架架好,設好定時拍照,再陪江霽初站到相機前。

  刺目的白光閃過,謝寄就要去看拍出來的照片,手臂卻驀地被抓住。

  江霽初:“謝總,你今天是不是有什麼事想告訴我。”

  謝寄心中一動。

  他這次前來並非所謂的順路坐一坐,而是……想帶江霽初走。

  他對謝泉他們說過,從真&mdot;祭壇找到通往祭壇的路是不得而為之的方案,在此之前,他們有更簡單、更有效的辦法。

  從女王封閉記憶的程度能看出來,這一關卡針對的是他和江霽初。

  他像一把鑰匙,而江霽初就像那扇門。

  鑰匙向左,門就會被打開,他將帶江霽初回到殘酷冰冷的現實。

  鑰匙向右,門就會被鎖上,連同真相一起。

  聯想到選擇的內容,關卡主題不言而喻。

  江霽初就是本關卡的“陣眼”。

  只要江霽初記起來,關卡或許就會不攻自破,當然,代價也不言而喻。

  恢復記憶需要觸發點,真&mdot;祭壇就是那個觸發點。

  把江霽初帶到真&mdot;祭壇前,就能結束一切。

  江霽初正看著他。

  謝寄知道江霽初生的好看,可抵禦住最開始的侵略感就會發現,這種好看遠超皮相。

  他們並不是在虛假的世界生活了二三十年,而是以本來的身體進入關卡,關卡規則強行把時間線向前推了幾年,讓他們的事業、感情都達到一個可以留戀的狀態。

  但實際上他們進入關卡滿打滿算也就一個月左右,二三十年的記憶全都是被硬塞進腦子裡,所以人的機能、氣質都和原來相似。

  江霽初的氣質是在日復一日的苦難中打磨淬鍊而成,宛如一柄將要出鞘的刀,幻境以虛假的記憶為刀封上一層嬌生慣養的薄蠟,遮去鋒芒,換了些不諳世事的天真。

  而他要硬生生拔刀出鞘,將薄蠟盡數撕毀,讓這柄刀在痛徹中重見天日。

  只是痛徹的不止江霽初一人。

  修剪得體的指甲因攥得太緊嵌進肉里,謝寄望著江霽初,靜默像過了一個世紀:“我想帶你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江霽初:“那個地方有什麼問題?”

  謝寄按住江霽初肩膀換了位置,從後面把人抱住,聲音艱澀:“它可能,不如你現在的生活快樂,甚至可能有點苦。”

  江霽初頓了頓,還是問道:“你會陪在我身邊嗎?”

  謝寄肯定地回答:“在,我會永遠在你身邊。不背叛,不放棄,我們有很長的路要走,生活那麼長,我們還可能會遇見一些矛盾,但總能一個個解決。”

  江霽初頭驀地疼了起來,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勢。

  他揣在口袋裡的那隻手微微攥緊。

  其實他活到現在,沒吃過什麼苦,卻像是習慣了疼痛一樣,一聲都沒吭。

  身後是自己喜歡的人的胸膛,耳邊是飽含情意的話語,江霽初在疼痛與繾綣間儘可能地保持清醒。

  謝寄一定是知道了線索,或許乾脆已經記了起來,只是出於某種原因不肯坦白相告。

  但謝寄還是想告訴他的,所以說讓他一起去某個地方,以更迂迴的方式告訴他,或者儘量拖延時間。

  謝寄一貫果決,現在這麼委婉,必然有其苦衷,比如……會傷害到他。

  但謝寄還說了,會永遠陪在他身邊,不背叛他,不放棄他。

  江霽初幾不可查地笑了笑:“那好像,也沒有多苦。”

  他聽到謝寄竭力壓抑的呼吸,如起誓般:“我會盡我所能讓你快樂。”

  江霽初:“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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