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朕不會讓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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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後。

  天空蔚藍,陽光柔和。

  七彩斑斕的彩虹橋架在空中,折射出朦朧的彩暈。

  你若嫣然一笑,君願為你輪迴。

  離辰逸的後背如一座高大的山峰,他的雙手緊緊的托著念清歌,腳下是泥濘不堪的濕地,一腳下去便會深深的塌陷進去,每次拔出時都是那麼的艱難。

  「清歌,堅持住!」離辰逸的聲音堅若磐石,字字鏗鏘,無形中給予念清歌精神上的力量與支持。

  念清歌趴在離辰逸結實的後背上昏昏欲睡,腦子迷迷糊糊的成了一團漿糊,嘴裡不斷的喃喃自語。

  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離辰逸的額頭上滾落,鹹濕的味道染在他的唇角上。

  耳膜,如被針刺過。

  方才。

  他清晰的聽到了念清歌吐出的話:離漾......

  心,纏上了千萬條海藻,將他勒的窒息而又疼痛。

  厚實的葉子依舊遮擋不住陽光的追隨。

  就那樣,直直的照射在他的眼底。

  濕潤的眼圈下形成了五彩斑斕的模樣,一如今日的彩虹。

  清歌。

  他在你心底的地位早已根深蒂固了,是嗎?

  忍住心中的酸楚,離辰逸繼續行走著。

  腳下纏的全是泥濘,期間,他跪倒過好幾次,爬起來好幾次。

  層層的樹林讓他有些眩暈,汗水流到他的眼睛裡,酸痛的感覺讓他難忍,閉了閉眼睛,依舊朝前方走去。

  「清歌。」這兩個字如他的精神食糧,他乾裂的唇瓣兒蒼白無力,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沒用。

  忽而。

  眼前一亮。

  不遠處有一座破舊的土地廟。

  他心裡大喜:「清歌,我找到了個地方,我們可以先歇息一下了。」

  黑暗中支起的光芒支撐著離辰逸的步子。

  *

  土地廟。

  深夜架起的火把『吱啦,吱啦』的燃燒著,渺渺的火苗恍若在掙扎著做著最後的奮鬥。

  『刺啦』一聲。

  一雙捧起濕土的手蓋在了火把上,火,迅速的消逝了,一縷縷黑色的煙霧飄在了空中。

  「公子,是不是身子不適?」一道略顯尖細的聲音緩緩響起,此人是德公公。

  盤腿而坐,閉目養神的離漾面容清冷,眉宇緊皺,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泛白,薄唇微啟:「何時啟程?」

  德公公微愣,求助的望著一臉悠然自得的離雲鶴。

  離雲鶴清寡仙逸的聲音吐出:「片刻便可啟程。」

  說罷,離雲鶴仙眸凝著面有不悅的離漾,他簇簇眉,心中暗暗思忖:也不知他們二人是否到了仙雲山。

  *

  大約半個時辰。

  兩個人終於來到土地廟門口。

  但,視線觸及時,離辰逸警惕的心不由的吊到了喉嚨上。

  土地廟的門口有一輛馬車,馬車雖然被雨水沖刷過,但是依舊能看出來馬車大氣奢華。

  心中一緊。

  這廟中有人!

  一股子不好的預感滕然出現在心底。

  步子匆匆朝後退去,但,廟前布滿了石塊兒,石塊兒碰撞的清脆聲引起了廟中人的注意。

  「誰!」忽而,廟中一道沉幽寒冷的聲音響起。

  聞言。

  離辰逸不由大驚。

  急忙轉身逃走。

  但,廟中的人早已沖了出來。

  空氣中,淡淡的龍涎香夾雜著雨後泥土的清香如一把箭射在了離辰逸的雙腳上。

  竟然是他。

  是離漾。

  他竟然出宮了。

  心中的惴惴不安撕扯著離辰逸。

  萬萬沒想到,逃離了這麼久竟然會在這裡遇上他。

  腦袋裡只有一個想法:逃!絕對不能讓離漾帶走念清歌。

  念清歌是他的命!

  但,若是逃不掉,那,就只能背水一戰。

  寧可玉石俱焚,也要保護念清歌!

  手背上的青筋凸起,離辰逸抓著念清歌的雙腳頭也不回的朝前方跑去,泥濘牽絆著他,他的每一步都是如此困難,即使用輕功也是來不及了。

  因為,離漾那陰惻如寒窟的聲音驟然響起:「雲鶴,攔住他們!」

  離雲鶴僵硬的佇立在原地,他不可思議的凝著面前熟悉的兩個身影,他們竟然才走到這裡。

  但,聖旨如天。

  離漾的話他不敢不從。

  腳踩馬車車頂,離雲鶴一躍,攔在他們面前。

  果然是他們。

  離雲鶴望著他們二人,心底說不出的心酸滋味兒,

  曾經那*倜儻,意氣風發的離辰逸竟然淪至如此落魄不堪的狼狽模樣。

  粗粗的麻布灰色長衫沾滿了髒兮兮的泥土,那張英俊邪魅的面容少了些許凌厲,疲倦的倦容灰突突的,眼底布滿了紅血絲,下頜上長了一層淡淡的青色胡茬。

  他消瘦了一大圈。

  視線落在他後背上的念清歌,更是讓他驚詫不已,那國色天香的念清歌裹著簡單的頭巾,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血色。

  他們究竟遇到了什麼。

  離辰逸盯著離雲鶴,心中的暴怒從胸腔里跳出,他憤恨的瞪著離雲鶴,咬牙切齒恨不能將他撕碎。

  離雲鶴知道他又誤會自己了。

  才想開口解釋,離辰逸那清冷疏離的聲音響起:「滾!不要攔著我。」

  「三弟,這......」離雲鶴有些為難。

  「我他媽不是你三弟!」離辰逸嘶吼著,抱著念清歌雖然艱難,但他卻如一頭兇猛的獅子撞開了離雲鶴飛快的朝前方跑去。

  離漾的龍眸如平靜的湖面陡然掀起了驚濤駭浪,他凌波微步去追他們。

  身後,掀起了帶著龍涎香味道的風。

  一個閃躲。

  腳下的泥濘裹住了離辰逸的去路,整個身子連帶著念清歌摔倒在了地上。

  狼狽至極。

  「清歌。」離辰逸不顧自己,急忙轉身去看她。

  她單薄的身子沒入了泥潭,小臉蠟白如紙,離辰逸心疼的將她抱起,眼底是那滿滿的懊惱和悔恨。

  自己好不中用,竟然無法將她保護好。

  離漾那雙深潭如寒的黑眸死死的攥著離辰逸懷裡的念清歌,布滿戾氣的眸底染著那幾日以來積壓在一起的暴怒與洶湧。

  她,理應是自己的。

  現在卻被其他的男子抱著。

  大掌緊緊攥成了拳頭,骨戒分明的手指泛白,泛著骨骸『咯嘣』的脆響,手背上青筋凸起。

  呵——

  人算敵不過天命。

  離漾居高臨下的瞪著離辰逸。

  離辰逸抱著念清歌,手臂收的更緊了,在無聲的對離漾宣示著,這是他離辰逸的女子。

  空氣中的火藥味兒愈發的濃烈。

  即將要爆炸開來。

  離雲鶴的視線不安的油走在離辰逸和離漾之間。

  「放開她!」離漾淡薄的嗓音沉重駭人。

  離辰逸輕笑,一雙眸子盛滿了堅定:「不放!」

  「朕讓你放開她!」離漾故意將『朕』這個字咬的很重,在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壓制著她。

  落葉順著粗壯的樹藤緩緩飄落。

  「她是我的人。」離辰逸不甘示弱的和他相抗衡。

  劍拔弩張的火焰噴出了上方。

  忽地。

  離漾腳下一挪,步履如飛箭的朝離辰逸沖了過去,想將念清歌搶回來,眼疾手快的離辰逸抱著念清歌在原地旋轉了一圈,將她藏在自己背後,大掌緊緊的握著她的小手。

  「她是朕的妃子!」離漾佩服離辰逸疲倦之下還能有如此好的身手,他語氣淡冷:「將她私自帶出宮已然是死罪一條,現在將她還給朕,朕或許能夠饒你一命!」

  離辰逸最看不慣離漾一副高高在上,將所有人的性命掌控在手中的模樣。

  骨子裡傲氣冷硬的離辰逸怎會被他幾句話糊弄住。

  「我最不怕的就是死!」離辰逸涼薄的唇瓣兒緩緩吐出這句話。

  「不要逼朕!」離漾的火氣竄上了胸膛,大掌直接抓向了離辰逸的衣領,手心裡沾染著那粗糙的泥土。

  他隨即一愣,心底拂過一抹複雜的情愫,而後迅速的消失。

  離辰逸的大掌覆上了他的手掌,兩個人的眼底儘是暴怒,離辰逸雙腳著地迅速起身,直直的推著離漾的胸膛朝前走了一段距離。

  他不能讓離漾有機會靠近念清歌。

  「除非殺了我!」離辰逸狂傲的話吐出:「你休想帶走她。」

  「你以為朕不敢殺你!」離漾被他威脅的話激怒,無法忍受一個君王的尊嚴被如此踐踏!

  聽及。

  離辰逸嘲諷道:「呵......你是皇上,何止是敢殺我,你連自己的女子都敢殺,甚至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敢殺!」

  子嗣。

  徹底激怒了離漾。

  一個重重的拳頭朝他的臉揮了過去,離辰逸來不及閃躲,踉蹌了一下,唇角暈開了甜腥的味道。

  他握起空拳抹了一把,鮮紅的血染紅了他的黑眸,隨即抬起拳頭打在離漾的臉上。

  只聽『唰』的一聲。

  劍從劍鞘中抽離的聲音在空中刺耳的響起。

  光暈將刀光劍影映照的犀人,離漾淬不及防的將劍指向了離辰逸的胸膛,眼底儘是兇狠殘暴:「朕殺了你,照樣能得到她,但,你是朕的三弟,朕不想殘殺手足!」

  一番話說的好聽。

  離辰逸的後背挺直,即使衣著簡陋,但在他面前卻依然不輸氣勢,他不懼不畏的眸子死盯著直入他胸口的劍,幾乎已經挑開了他的衣裳。

  「殺害子嗣,殺害嬪妃,殺害手足這不正是你的風格。」離辰逸滿滿的嘲諷。

  離漾的皇位全是用滿滿的鮮血堆積而成的。

  離雲鶴緊張的凝著這一幕。

  離漾的手腕輕轉。

  劍,迎風而出。

  刺破了森冷的西風,離辰逸腳尖忽而抬起,整個人一個懸空將離漾手裡的劍踢開。

  長劍飛在了空中。

  二人迅速在腳上掛了輕功朝空中飛去,都想搶那一把劍。

  劍花旋轉。

  離漾和離辰逸身子狠狠的一撞,同時搶到了劍。

  離漾死死的握住了劍柄。

  離辰逸緊緊握住了劍尖。

  皮肉深深的刻在離辰逸的手心裡。

  片刻的功夫。

  鮮血順著他的手心流到了劍上。

  離漾的眸子暗了暗:「三弟,束手就擒吧!」

  「本王從不知這四個字怎麼寫!」離辰逸忽地笑了,笑的磅礴大氣。

  而後。

  離辰逸將丹田裡的內力和元氣全部提煉到了胸膛,他手背上的青筋似乎要跳動開,突突直跳的側額昭示著他的堅定和沉暴。

  只聽『砰』的一聲。

  離辰逸竟然硬生生的將那劍折斷了。

  這一幕,驚愕的落入了眾人眼底。

  劍碎成了一片片落在了泥濘的土中。

  離辰逸忽而旋起身子,飛奔到了念清歌身旁,忍住手心上傷口的劇痛將她抱在自己懷中。

  倏然。

  離漾大步流星迅速行至到他面前,寬厚的大掌捏住了念清歌的肩膀。

  他一怔愣。

  只覺得手心傳上了一抹灼熱的溫度。

  探上念清歌的小臉兒,她的小臉兒滾燙的嚇人。

  「你就是這樣照顧她的!」離漾質問的話響在離辰逸的頭頂。

  「不用你管!」離辰逸粗暴的甩開離漾的大掌,吃力的去托念清歌的身子。

  他的倔強讓離漾氣憤:「她病了!她要看病!」

  「我他媽說了不用你管!」離辰逸忽然嘶吼起來,額頭上凝著大顆大顆的汗珠,他的力氣消失殆盡。

  「她的事,朕管定了!」說著,離漾一掌將離辰逸推開,拉住念清歌的小手想將她抱起。

  離辰逸踉蹌的單腿而跪,捉住離漾的緞靴,離漾濃眉一簇,居高臨下的凝著他。

  「離漾!」離辰逸忽然嚴肅的叫他:「你宮中妃嬪無數,既然不愛她為何不能放了她,她已經被你傷害的千瘡百孔,難道你非要她死了你才甘心麼!」

  他怔愣了一下。

  視線緩緩落在單薄如白紙的念清歌臉上。

  心,鈍痛。

  離漾的聲音沙啞而低沉:「朕......不會讓她死。」

  說著。

  他將念清歌打橫抱起朝土地廟走去。

  離辰逸從泥濘中爬起,定住虛弱的身子顫抖的指著他:「離漾!你沒有資格愛她!你沒有資格要她!她是本王的,把她還給本王,本王要帶她去看郎中!」

  聽及。

  離漾頎長的身軀緩緩轉身,從上至下將離辰逸打量了一邊,語氣淡薄卻透著打擊他的事實:「你有能力治好她麼?」

  他的身子猛的一震。

  離漾隨即遞給離雲鶴一個眼色。

  離雲個頗有些為難的攔在了離辰逸的面前,聲音侷促:「三弟,皇兄他......」

  話未落。

  離辰逸最終撐不住最後的力氣,雙腿跪在了地上,手,捂住胸口,一副痛苦的模樣。

  「三弟,你怎麼了?」離雲鶴一驚,立刻扶住他。

  「滾開!」離辰逸從齒縫裡擠出這兩個字,他憤憤的凝著離漾的身影,拳頭握緊,一下下的砸在地面上:「失去了她,本王該怎麼辦!」

  顫抖的話透著深深的無奈與傷痛。

  有些事是無可奈何的。

  叢林中天氣陰晴不定。

  望著那厚厚的雲卷,離漾的眸子深了深,憐惜的望著昏厥的念清歌:「我們趕路吧,到前面尋個客棧歇歇腳,再尋個郎中來給婉兒看病。」

  「是。」德公公恭謹道。

  離雲鶴忽然想起來什麼,他將離辰逸扶起:「昨夜,叢林深處的馬匹是你們的吧。」

  離辰逸不語,表示默認。

  凝了他一眼,離雲鶴自知他性子倔強,手指放在唇上,一口口哨響起。

  馬兒從遠處狂奔過來。

  離雲鶴拽著馬韁繩:「三弟,現在不是你執拗的時候,你和婉貴嬪滿身的傷......」

  話,還未說完。

  離辰逸冷冷的打斷他:「她不是婉貴嬪!」

  「好好好。」離雲鶴暫且由著他:「現在你們的腳力有限,你若執意帶念清歌走定會耽誤她的。」

  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離辰逸的眼色,而後補充道:「況且,只要皇上想要的,便沒有他得不到的。」

  「你——」離辰逸的胸腔突如其來的鈍痛。

  離雲鶴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前最要緊的便是念清歌。」

  離辰逸難耐的閉了閉眼。

  為了念清歌,暫且忍了。

  不過,他定不會將念清歌交給離漾。

  「皇兄,趕路吧。」離雲鶴大步朝離漾走去。

  離漾的視線瞥過離辰逸,淡淡道:「現在收了各自的名號,叫朕離公子。」

  「是。」說著,離雲鶴為了緩和氣氛拉過離辰逸,唇角一勾,道:「離三公子,我們一匹馬可好。」

  「我要陪著清歌。」離辰逸的眸子灼灼的盯著離漾懷裡的人兒。

  離漾陰眸一愣,瞪著他,步子朝後一退,似是怕離辰逸搶走一般,他霸道的宣示著主權:「她是朕的妃子,必要跟朕一起。」

  說著,不給離辰逸任何機會,轉身鑽進了馬車裡。

  「三弟,請吧。」離雲鶴阻攔他,將馬兒牽過來:「你在前還是我在前?」

  離辰逸陰霾陣陣。

  他嘆了口氣,有些尷尬的聳了聳肩:「那我先。」

  他徑直上馬,離辰逸緊接其後。

  一行人氣氛怪異的朝蘇州出發。

  一些事變幻莫測,根本無法估量。

  一路上。

  離辰逸的視線火辣辣的望著馬車,似要將它看穿。

  離雲鶴雙腿夾了一下馬肚子,馬兒稍稍跑的快了些,離辰逸不悅:「你是故意的!」

  「三弟,我發誓,並沒有向皇上透露你們的行蹤,他壓根兒不知道你們要去仙雲山。」離雲鶴真誠的說:「此次出行,皇上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到念清歌,我也沒想到我們竟然能在這裡碰上。」

  離辰逸泥濘的髮絲在微風中拂不起來,如同一個被折斷翅膀的鳥兒。

  「你們為何還沒到。」離雲鶴思忖了一番,最終還是問出口。

  一路的堅信唯有離辰逸和念清歌知道。

  離雲鶴知道離辰逸對自己有芥蒂,只好識趣的閉了嘴。

  *

  馬車內。

  德公公遵從離漾的吩咐將馬車趕的稍稍慢些,期間,繞過了許多坑坑窪窪的石子。

  念清歌如一隻睡著的貓兒安靜的躺在離漾的寬厚的懷裡,泥濘的髮絲蹭髒了離漾的衣袍,他並不嫌棄,手指顫抖的替她撩撥著那些髮絲,指腹上沾染著泥土,那髒兮兮的小臉兒看不出來往日的白希,唇瓣兒乾裂如枯草。

  他心疼的將她收緊了些。

  時日不見。

  不曾想,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再次見到她。

  「婉兒......」離漾喃喃的喚著她,指腹撫摸著她的輪廓,她的眉眼,她的唇瓣:「婉兒......」

  他激動的心情一時半會兒難以平復,吐出的聲音如薄薄煙火隨即撲滅:「朕......」

  朕錯了。

  視線落在她寬鬆的衣裳上。

  平坦的小腹如灼熱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

  那裡,曾經孕育著他們的孩子。

  但是,他卻親手殘忍的將他殺害。

  心中的懊惱噴涌而來。

  涼薄的唇瓣兒細細的吻著她的唇。

  怎樣也抱不夠她,怎樣也吻不夠她。

  那種發了瘋的思念讓離漾明白,原來,她在自己的生活中早已成為了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忘記何時。

  她一如小小的種子悄悄的在他心底生根,發芽。

  執起馬車內的水壺,離漾將壺塞兒拔開,試圖將水餵到念清歌的口中,但她卻緊閉雙唇,餵進去的水全部流出來了。

  離漾凝了她一樣,隨即自己吞了一口水,手指捏起念清歌的下頜,將口中的水一點點渡到念清歌的嘴裡。

  秋風拂過。

  馬車的窗幔被微風吹起,緊緊盯著馬車的離辰逸恰巧看到了這一幕。

  胸腔的妒火騰騰的燃燒著,離雲鶴只覺得背後陰風陣陣,一個回眸,他不禁打了個哆嗦,輕咳一聲:「三弟,你餓不餓。」

  「不餓!」離辰逸冷冷的說。

  離雲鶴只覺得他要從馬背上衝下去了,急忙抓住離辰逸的袖袍:「三弟,那你是不是口渴了?」

  「不渴!」離辰逸聲音冷硬:「讓我下去!」

  「唉唉唉,不行。」離雲鶴阻攔道,使勁兒的抓著他的衣袍。

  離辰逸不管不顧硬要衝下馬,離雲鶴一個用力。

  只聽『刺啦』一聲。

  離辰逸的袖袍被扯碎了,離雲鶴捏著那破碎的衣料愧疚的看著離辰逸:「三弟,你的衣裳這麼不結實啊。」

  離辰逸面容露出一絲尷尬,收緊了衣袖,他們連溫飽都成問題,更何況去買一些華貴的衣裳呢。

  *

  南浦春來綠一川,石橋朱塔兩依然。

  路途輾轉。

  他們終於來到了蘇州。

  「吁......」德公公勒緊了韁繩,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離公子,到了。」德公公將馬車的帘布撩起,恭謹的拂著身子佇立在馬車一側。

  歸雲樓。

  離雲鶴仙逸的淺眸凝著鑲金牌匾的字,他清宛一笑:「字中有雲,想來定是適合我的。」

  二人從馬背上一躍而下。

  離漾橫抱著念清歌小心翼翼的下了馬車,離辰逸一個箭步沖了過去,離漾聲音冷冷閃開了他的碰觸:「朕來。」

  說著,離漾大步流星朝歸雲樓內走去。

  撇下清冷的聲音:「德子,開三間上好的上房。」

  德公公一愣。

  離雲鶴追隨著其後,問:「離公子,這我們幾個人才開三間上房哪兒能夠。」

  離漾清冷的眸子含著寒咧,聲音平平卻意味深長:「德子一人住一間上房,你和離三公子住一間上房,我和婉兒同住一間。」

  話落。

  離辰逸果斷拒絕:「我不同意!」

  離漾如冰劍的瞳孔驟然緊縮,挑眉反問:「難不成,你要和婉兒一起住?」

  他語塞。

  離雲鶴趕忙打圓場:「哪呀,三弟的意思是說他不太習慣和我同住,想來也是,奇怪的緊,兩個漢子住一起。」

  畫風貌似有些不對啊。

  「德子。」離漾聲音淡薄。

  德公公微微闔首。

  三個人的房間緊緊挨著。

  離漾回到房間,砰的一腳將房門闔上。

  聲音震天響。

  離辰逸攥著拳頭要往裡沖,離雲鶴拉住他,凝著他狼狽至極的樣子:「三弟,你還是先洗洗乾淨吧。」

  他皺皺眉,捏了捏鼻子:「有點臭。」

  「……」離辰逸面上浮過一抹囧色,抬起手臂聞了聞自己,濃眉一簇,是有點臭。

  離雲鶴強忍著笑意讓店小二準備了木桶,盛滿了溫熱的水,離辰逸在裡面心不在焉的沐浴。

  滿腦子都是念清歌。

  從外趕回的離雲鶴拿了兩件乾淨的長袍推開門放在了門內:「三弟,衣裳放這兒了,洗好了自己換上。」

  離辰逸沉默如金。

  離雲鶴微嘆,放下衣裳來到了離漾房門口,輕叩門:「離公子,念姑娘的衣裳買好了,我進去了。」

  「不行!」離漾急吼吼的聲音響起。

  他鏗鏘的龍步聲由遠至近。

  吱嘎。

  雕花木門被推開,離雲鶴直起身子:「離公子。」

  「拿來。」離漾將大半個身子擋在門口,離雲鶴什麼也看不見,將衣裳塞給他:「一會兒郎中就來了。」

  「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來。」離漾沉凝道。

  「好。」離雲鶴應著。

  離漾的眸子瞥了瞥旁邊的屋子,眼眸波光流轉:「看緊了他,不得有任何差池。」

  「你想怎樣處置三弟。」離雲鶴壓低了聲音。

  離漾的性子神秘莫測,離雲鶴不敢保證離辰逸的生命安全。

  他的龍眸如一望無際的深海,他清寡的眼神隱匿了自己真實的情愫,薄唇抿起一抹深冷的弧度:「這件事回宮再說。」

  離雲鶴內心惴惴不安,他握住離漾的手臂,眼底沉著滿滿的祈求和誠懇:「留三弟一條性命!」

  他知道,離漾是深愛著念清歌的,他根本不會把念清歌怎樣。

  但是離辰逸......他隱隱的擔憂著。

  「朕自有打算!」離漾的聲音淡薄,面容卻陰霧沉沉。

  他既然這麼說了,離雲鶴靜而不語佇立在原地:「那我先回去了。」

  離漾微微點頭。

  眼見著離雲鶴離開。

  他眼底的那抹清泓緩緩變了色,如添了濃稠的墨汁一般。

  黑耀如暗夜,窒息又冰冷。

  離漾,一直是一條危險的龍。

  離雲鶴回到房內時,離辰逸早已換上了乾淨的長袍,恢復了他綽約的英姿。

  「這才是那英俊瀟灑的離親王。」離雲鶴眼底划過一抹讚許。

  於他的話離辰逸絲毫不感興趣,冷聲問:「她呢。」

  「她很好,你就放心吧。」離雲鶴避開離辰逸的追問。

  「她呢!」離辰逸聲音拔高了幾分,眼底斂著憤怒。

  離雲鶴將他拉過,輕咳一聲,摸了摸鼻尖兒:「在他房裡。」

  「我要過去!」離辰逸的性子衝動,從未想後果,如一頭暴怒的獅子一門朝前沖。

  「三弟,你冷靜下來!」離雲鶴只覺得夾在他們中間十分為難,聲音低下來:「若是為了念清歌好,你就要好好考慮後果,不要衝動,若是惹怒了皇兄你可是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離辰逸素白的俊容上凝著看透生死的悲嗆,他負手而立,視線落在閣窗的窗咎上:「我不怕死!一個不怕死的人他能奈我何。」

  「那你怕不怕失去念清歌?」離雲鶴定定的凝著他眼底變幻的情愫。

  細微的神情里他捕捉到了那抹擔憂和害怕。

  原來,他對她的感情早已如此之深。

  步子沉重的來到門前,離雲鶴深凝著他。

  半晌。

  離辰逸都未有動靜,那骨節分明的手指死死的摳在門上。

  看著他蕭漠痛楚的身影,離雲鶴微嘆。

  香榻紗幔輕飄。

  木桶內水香四溢,染著淡淡的氤氳之氣,迷離了離漾的深眸,念清歌全身滾燙,離漾將棉布條弄濕為她清洗了下髒兮兮的小臉兒。

  將染濕的髮絲挽在了耳後,念清歌乾淨的小臉兒如一朵純白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她的睫毛很長,卷著濕漉漉的水珠兒,看起來惹人憐愛。

  離漾溫柔的將她的衣裳解開。

  纖細的腰肢不盈一握,清瘦的如柳條。

  他沒有任何的情.yu,心疼到窒息的感覺讓他抓狂。

  小產後的她定是沒有調理好身子。

  頗有耐心的將衣裳給她穿好,替她攏了攏衣襟,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在唇瓣親吻。

  恰時。

  德公公壓著尖細的聲音響起:「公子,郎中到了。」

  聽及。

  離漾快步來到門口讓郎中進來。

  把了脈,郎中捋了捋白花花的鬍子:「這姑娘感了風寒,開幾幅湯藥細細的調理一番。」

  「有勞了。」離漾禮貌道。

  德公公按照藥方子去抓藥,煎好了藥,離漾用湯勺一下一下的將湯藥弄溫,而後含在嘴裡一口餵給她一口。

  念清歌喃喃的胡言亂語,反反覆覆的重複著兩個字。

  離漾。

  離漾。

  他的心跟著這兩個字跌宕起伏。

  「婉兒,你一定恨朕,對不對。」離漾的聲音黯啞,唇邊沾著苦澀的湯藥味道。

  絢爛的陽光緩緩的落下了半山腰。

  離漾將自己悶在房內一步不出,弄的離辰逸想看看她都沒有機會。

  月色朦朧。

  離漾瞥了眼窗外那漸變的墨黑天空,他目光幽幽,若有所思,拉起薄被替念清歌蓋上。

  執步走出了房門。

  手指叩起敲著那扇木門。

  開門的是離雲鶴,他凝著離漾心事滿重的樣子,心底划過一抹擔憂:「公子怎麼了?」

  「我找他有事。」離漾淡薄的聲音響起。

  「這......」離雲鶴隱隱的擔憂。

  聽到聲音的離辰逸大步流星朝門口走來,推開故意擋在門口的離雲鶴,清冷的黑眸染著憤恨睨著離漾:「把她還給我。」

  呵——

  離漾輕笑。

  似乎在嘲笑離辰逸的自不量力。

  「她在歇息。」離漾聲音寡淡,面容卻透著讓離辰逸刺目的幸福感:「跟我來,有話同你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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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更完畢。

  (╯3╰)看官們,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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