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給朕生個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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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兒,給朕生個阿哥。」離漾若水般沉凝的聲音響起,鑽進離妃的耳內好似立體環繞音響般震撼:「朕想要一個你跟朕的孩子,朕會好好疼愛他。」

  離妃的心狠狠的一震,心窩被挖空了一般難受,有些激動,有些興奮,還有一些複雜的情愫,她的手臂纏在離漾的腰間愈發的緊了,好像生怕下一秒就會失去他一樣。

  感覺到離妃變幻的情緒,離漾緊緊的將她摟在懷裡,給她足夠的安全感,看她欣喜的肩膀有些顫抖,離漾溫和的聲音如小溪流淌細細的安撫著她,繼續憧憬著:「若是個阿哥,他一定像朕一樣瀟灑,英俊,朕不會把他交給學士來教,朕會親自教他讀書,做人,朕會帶他去騎馬,射箭,打獵,朕會把他培養成一個文武雙全優秀的好男兒。」

  離妃靜靜的聽著,眼淚默默的流著。

  離漾沒有看到她的眼淚,親昵的吻了吻她柔順的髮絲:「朕會親自賜給他一個封號,朕會為他建一個宮殿。」

  半晌。

  空氣凝了一絲絲靜謐。

  離漾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兒,垂頭一看,離妃正偷偷的擦拭眼淚,他心裡一慌,扳過她的肩膀,直視著她,望著她水潤的眸子有些心疼:「水兒,你怎麼了?」

  離妃飛快的抹去了淚水,嘴角勾起了一抹溫柔的笑容,小鳥依人的窩在離漾懷裡,聲音還有顫音:「沒事,皇上,臣妾......臣妾只是太感動了,臣妾覺得皇上對臣妾太好了,臣妾真是無以為報。」

  離漾見她多愁善感的小模樣甚是可愛,憐愛的感覺愈甚:「若是真的想報答朕,就答應朕,給朕生一個小阿哥。」

  離妃的肩膀微微僵硬,半晌,蔫蔫的應著:「好。」

  香軟幔帳,呢軟動人。

  那一寸寸的汗水,一聲聲的呻.吟,如激起的浪花,旖旎之氣盡情的揮灑在紗幔內。

  *

  「什麼時辰了?」離漾望了一眼枕邊的人,聲音故意壓低,問道守在殿外的德公公。

  聽到動靜的德公公走近了幾步,與離妃的軟榻保持了一些距離:「皇上,您起了,已經午時了,需要傳午膳嗎?」

  「都已經這麼晚了。」離漾淡淡道,眯起龍眸望了一眼灼熱的陽光:「傳午膳吧。」

  「是。」德公公領命而去。

  離漾溫柔的喚醒了熟睡的離妃,離妃一睜眼便看到了離漾英俊的面容,心中的幸福感溢滿,主動環住他的脖子,送上一個早安吻:「皇上。」

  「不曾想愛妃竟然是一個懶貓,如此貪睡。」離漾點了點她的鼻尖兒,悄悄的她耳畔吐著熱氣:「是不是昨晚太累?」

  「皇上。」離妃嬌嗔道,耳朵根兒都紅了一大片:「皇上總是打趣臣妾。」

  「哈哈。」離漾心情大好:「這說明朕還沒老。」

  離妃從軟榻上爬起來,半露著香肩,軟軟的趴在離漾的後背上,探出頭去,吻了吻離漾的臉頰,道:「皇上還很年輕。」

  「至少在十年之內還能滿足你。」離漾邪惡的說,弄的離妃更羞了。

  「皇上,若再不讓臣妾起來就到了晚上了。」離妃垂著頭,抱著離漾的打算坐在他腿上再下地。

  離漾一把將她撈起,離妃的雙腿恰巧以劈.開的姿勢坐在離漾的腿上,二人的肌膚緊貼,有些滾燙,離漾的呼吸有些粗重,額頭親密的頂著離妃的額頭,柔情似水道:「那豈不是更好,朕可以和愛妃再一次重溫熱夢。」

  「皇上若再這般,臣妾要找個烏龜殼鑽進去了,一會兒待臣妾出去,山梅指不定怎樣取笑臣妾呢。」離妃撒著嬌,佯裝一副生氣的模樣。

  離漾捏了捏她水嫩的臉蛋兒,拍了拍她的臀.部:「有朕在,誰敢嘲笑你?朕陪你一起用午膳。」

  離妃嬌羞一笑:「好。」

  午膳時,翊坤宮來了人,是皇后娘娘跟前兒的桂嬤嬤,她拂了拂身子:「奴婢參見皇上,參見離妃娘娘,皇上吉祥,離妃娘娘吉祥。」

  「免禮。」離漾道,桂嬤嬤是宮裡的老嬤嬤了,再加之是皇后跟前兒的紅人,所以離漾對她尊重一些。

  離妃握緊了筷子淡淡一笑,她現在實在是太過敏.感了,生怕她和皇上在一起的時候會半路出現個岔子把皇上弄到其他宮嬪那裡去。

  桂嬤嬤的身後跟著一個年齡不大的小宮女,模樣可愛,乖巧極了,手裡捧著一個湯盅。

  「皇上,皇后娘娘近日一直喜歡研究御膳,一次聽德公公講起皇上近日睡眠不佳所以皇后娘娘熬夜燉至了一款『首烏藤珍珠飲』特來讓奴婢送來給皇上......和離妃娘娘品嘗。」桂嬤嬤不經意瞟了一眼離妃,方才說話時提及離妃時故意頓了頓。

  離妃柔柔一笑,緩緩起身,想繞過去去接那湯盅,桂嬤嬤的大掌一攔,拂了拂身子:「離妃娘娘尊貴無比,怎能幹奴婢的活兒。」

  說著,桂嬤嬤給那個小宮女使了個眼色:「沒眼力價兒,還不快將湯呈上去。」

  話及,那個小宮女急忙端著湯走到了膳桌前,離妃只好訕訕的坐下。

  那個小宮女一湊近他們,撲面而來的就是那淡淡的女子香體氣息,離妃執起手帕湊在鼻尖掩著那味道,細細的打量著這個小宮女。

  平日裡,宮女們要求衣裳素氣,面容乾淨,決不允許有勾.人的香粉味兒,可這個從翊坤宮來的小宮女好似特意打扮過一般。

  離妃才想告誡一番,離漾沉厚的聲音緩緩響起,他的視線果然被這個不起眼的小宮女給吸引了:「你怎的這般香?」

  小宮女小心翼翼的將熱湯放下後,十分有禮貌的拂了拂身子,一開口,那聲音恍若黃鸝鳥一般動聽:「回皇上,奴婢從小喜歡研製香料,薰香,所以長時間以來身上染了些味道。」

  離漾點點頭,忽地提起了興趣,問道:「那你身上一直會這般香?」

  「回皇上,是的。」那宮女聲音清甜道。

  桂嬤嬤頗為滿意的望著這一切,宮女與皇上的閒聊甚至沒有插手去管,想來這是有意的了,而且還是皇后娘娘會意的。

  呵——

  離妃面容平淡,望著那湯,心底思忖:這哪是來送湯的,這分明是來送人的。

  離妃醋意正濃,笑意盈盈的起身捏起湯匙端過離漾的青花瓷碗,體貼說道:「皇上,皇后娘娘好不容易送來的補湯,你一定要趁熱喝啊,要麼,可就浪費了皇后娘娘的好意了。」

  那宮女想要搭話兒:「娘娘,還是我來吧。」

  「不必了。」離妃的笑溫良無害:「你退下吧,你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本宮怎能隨意使喚,況且......」說到這兒時,離妃側頭深情款款的看著離漾,柔媚一笑:「皇上的性子我最了解,他喝湯時喜歡用哪副勺子,湯需要盛的多滿,要多溫時才會喝,喝湯時喜歡配什么小菜,喜歡配什麼主食本宮最清楚,你第一次來本宮的水離殿,性子倒是挺勤快的,這是件好事,本宮也挺喜歡你的,只是,皇上的性子你了解麼?」

  「......」一番話噎的那宮女訕訕的退到了一邊。

  離漾許是看出來離妃吃味兒了,握了握她的手,迎合著她的話:「愛妃最了解朕了。」

  「這是臣妾應該的。」離妃柔柔道。

  那個宮女的小臉兒滾燙,久久不敢抬起頭來,擰著手指不知如何是好,到底是個新來的,遇事還是不會應付的。

  桂嬤嬤將那宮女拉到一邊,見離妃和離漾恩愛美滿,上前插話:「皇上,娘娘慢用,皇后最近身體不太舒服,昨晚為了煲湯睡的太晚了,偏要自己看著火候,奴婢要趕緊回去看看呢。」

  離妃握著湯匙的手微微一頓:這桂嬤嬤今日就是存心來搗亂的,還讓不讓人好好用膳了。

  「那桂嬤嬤慢走,本宮就不送了,待用完膳後本宮會親自探望皇后娘娘的。」離妃溫和地說,怕離漾反悔,於是望著他補充了一句:「皇上,一會兒用完了膳,我們一起去看望皇后娘娘,你說好嗎?」

  軟軟的語氣讓離漾不忍拒絕:「甚好。」

  桂嬤嬤聽及只好作罷,所有的火氣全部壓在了心底,扯了扯旁邊的小宮女,似是故意:「快向皇上和娘娘跪安啊。」

  那個宮女怔愣一下,一拂身子:「皇上,娘娘,奴婢告退。」

  那抹幽幽的香味兒令離漾心裡一緊,轉頭,喚住她:「等一下。」

  「皇上有何吩咐?」那宮女頓住腳步。

  離漾粗粗的打量了她一番,問:「你叫什麼名字。」

  「回皇上,奴婢叫含香。」那宮女老實回答。

  「含香?」離漾喃喃重複:「恩,很合你。」

  「謝皇上誇獎。」含香欣喜不已。

  「退下吧。」離漾揮揮手。

  桂嬤嬤和含香離開了水離殿。

  可離妃卻沒有了用膳的心思。

  湯,味道鮮美,但,暗藏玄機。

  用過午膳的兩人,牽著手甜蜜的朝翊坤宮走去,一路上花花草草,鳥鳴蟲翠,好不熱鬧,待快到翊坤宮宮殿前,離妃頓住腳步,離漾疑惑,望著她。

  離妃將兩個人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而後把自己的小手從他的大掌抽出來,道:「皇上,皇后娘娘身體一直不好,而皇上你就是她的一劑良藥,若是讓皇后娘娘看到我們這般親密,臣妾擔心皇后娘娘的鳳體,所以臣妾還是安分的站在皇上的旁邊吧。」

  離漾眼底儘是讚許之色,摸了摸她被春風吹起的劉海兒,沉聲道:「水兒總是這般識大體,頗有國母的風範啊。」

  「臣妾不敢。」離妃一拂身子。

  離漾淡淡一笑,沒有言語,徑直朝翊坤宮走去。

  「皇上駕到!」德公公尖細嗓子劃破翊坤宮的上方。

  坐在內堂愁雲滿面的皇后聞聲,難以言喻的喜悅掛在臉上,可聽到德公公後半句時,整個臉黑了下來。

  「離妃娘娘到!」

  「她來做什麼?」皇后看了一眼桂嬤嬤,滿肚子的火氣。

  桂嬤嬤搖了搖頭,意思是皇上馬上進了內堂了不要把不高興的表情擺在臉上。

  皇后的寶座坐了這麼久她自然是知道這個道理的,整了整自己引以為傲的鳳冠,邁著鳳步朝外堂走去。

  早早的跪在殿門口。

  一個恍惚,離漾金黃色的衣擺拂過門檻,皇后盈盈一拜:「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鳳兒快快請起。」離漾趕忙上前扶她。

  皇后的心暖和了一大半,將手交予他的大掌上,面容羞澀。

  「皇后身體不好以後這些繁文縟節就免了吧。」離漾牽著她的手朝前方的塌桌走去。

  「多謝皇上體恤。」皇后溫婉的說。

  二人齊齊坐下,離妃的玉步緩緩而來,望著並肩齊坐的兩個人,心中竟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兒,但離妃很會收斂自己的表情,柔柔一笑,該有的禮節一樣不少:「臣妾參見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妹妹快起來。」皇后一副賢良的樣子,而後看了看身邊的桂嬤嬤:「桂嬤嬤,快讓離妃坐下,給她尋個水貂絨軟墊,女人啊最怕著涼了,離妃妹妹還年輕還要替皇上綿延子嗣。」

  皇后這一席話聽在離漾耳底特別舒坦,握了握皇后的手:「皇后當真賢惠,朕看著你們姐妹和睦很欣慰。」

  後宮之斗,相信是任何一個朝代的皇帝都不願意看到的。

  「皇后娘娘待臣妾很好。」離妃柔柔一笑。

  她的笑容最具有殺傷力,能柔軟冰河,能融化冰山。

  三人相談甚歡,不知不覺已然過去了一刻鐘,離漾起身:「皇后和離妃性子很合可以多聊聊,朕還有政事要處理。」

  說著,離漾一拂龍袍朝殿外走去。

  恰時。

  皇后和離妃不約而同的脫口而出:「皇上今晚到臣妾那裡用膳吧。」

  「......」

  話一出。

  二人怔愣了片刻。

  皇后微微一愣,望了一眼離妃:「妹妹的手藝好,皇上去妹妹那裡吧。」

  離妃柔柔一笑,聲音輕柔的說:「姐姐煲的湯也不錯,皇上理應來姐姐這裡。」

  離漾望著二人謙讓的模樣,深感......為難啊。

  半晌,沒有作聲。

  德公公見狀趕緊出來替離漾化解:「皇上,晚上您不是要和兵部侍郎在一起下棋。」

  「對。」離漾知道德公公的意思,急忙點頭:「朕差點把這事給忘了,兩位愛妃,朕晚上就在玄朝殿了。」

  說罷,迅速的和德公公離開。

  皇后和離妃盈盈一拜:「臣妾恭送皇上。」

  龍涎香的氣息漸漸散去,皇后盈盈上座,閒散的依靠在軟枕上,語氣不似方才離漾在時那般溫柔:「妹妹今日怎的有空來本宮這裡?」

  離妃若不溫柔時卻有些清高的意味,她望著皇后,皮笑肉不笑:「皇后娘娘有心了,聽桂嬤嬤說皇后娘娘每晚都用心為皇上煲湯,臣妾有口福嘗了嘗,味道真是不錯,皇后娘娘好手藝。」

  「本宮的手藝再好也抵不過妹妹的手藝好啊。」皇后一番話一箭雙鵰。

  不僅僅是說離妃的手藝好,言外之意其實是離妃的手段高明。

  「皇后娘娘過獎了。」離妃謙虛道,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故意提及:「是不是又要到了選秀女的時候了。」

  一提起選秀女,只見皇后的臉子『唰』的變了,她冷聲道:「太后才暴斃怎麼可能選秀女。」

  「皇后娘娘所言極是。」離妃淡然一笑,抬起頭道:「這宮裡的野花頗多,那皇后娘娘可別不小心讓皇上摘了去。」

  皇后凝著她,知道她所說的是今日『含香』之事:「這又如何,這宮裡不是花就是野花,這些花兒都是皇上的,只要皇上樂意去摘誰也管不著。」

  離妃不願與她多攀談,道不同不相為謀,拂了拂身子:「皇后娘娘明鑑,那臣妾告退了。」

  「桂嬤嬤,扶本宮進內堂歇息。」皇后冷眼看著離妃娟秀的身影道。

  內堂。

  含香亭亭玉立佇立在一邊,皇后款款步子朝她走過去,細細的凝著她,帶著金鳳護甲的手慢慢挑起含香小巧的下巴:「長得還是蠻標緻的。」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夠伶俐。」皇后娘娘喃喃道。

  桂嬤嬤上前:「夠伶俐,今日在水離殿差點把離妃氣死。」

  「喔?」皇后詫異:「怎麼?」

  「含香成功的吸引了皇上的注意。」桂嬤嬤道。

  皇后一笑:「很好,按照接下來的計劃走吧。」

  「是。」桂嬤嬤道。

  後宮中,人人都知道,離漾喜歡薰香。

  *

  暗無天日的浣衣局每日都將自己浸泡在水中,冰冷的水泡的念清歌的手指頭的關節劇痛無比。

  坐在低一些的石階上有氣無力的揉搓著那像小山一般高的衣裳,她每天好像都有洗不完的衣裳。

  好累,好冷,好痛。

  時不時的朝手上哈著氣,時不時的放在衣裳里捂一會兒,只為了緩解一下刺痛感。

  「偷懶,你竟然敢偷懶。」又是那河東獅吼的聲音,掌事姑姑沙啞尖銳的聲音襲來,手裡還多了一條鞭子。

  『啪』的一聲抽在了念清歌的後背上。

  「唔......」毫無預兆的疼痛讓念清歌悶哼一聲,木盆一個沒拿住,順著石階滾了下去,水,嘩啦啦的灑了一地,衣裳也全部弄髒了。

  這可把掌事姑姑氣煞了,再次揮起鞭子準備好好收拾收拾念清歌。

  手執起,但,鞭子卻沒有如約而至的落下,掌事姑姑的手腕被人狠狠的箍住。

  「誰他媽敢攔著老娘。」掌事姑姑爆了粗口。

  「咱家!」德公公閹人的聲音娓娓而來。

  聞聲。

  掌事姑姑立刻老虎變野貓,將鞭子訕訕的放下:「德......德公公,您怎麼來了。」

  「我若不來,想來你這浣衣局又要出一條人命了吧。」德公公毫不掩飾道。

  「您說什麼呢,真是的,我哪是那樣的人啊。」掌事姑姑薄弱的解釋道。

  德公公哼笑一聲:「是啊,你不是那樣的人,你淨辦那樣的事了。」

  無奈。

  掌事姑姑只好堆著笑。

  念清歌縮在一起有些發抖,德公公急忙上前:「你怎麼了?」

  見狀。

  掌事姑姑阻攔道:「德公公,你甭管她,她就是這麼一副矯情德行,奴婢的身子奴婢的命,還在那兒裝柔弱大小姐呢。」

  德公公不理她:「你能堅持住嗎?需不需要找太醫看看?」

  念清歌擺擺手。

  掌事姑姑欠欠的上前參合:「找什麼太醫,賤種的骨子找太醫還不夠浪費的呢。」

  「你給咱家閉嘴!」德公公轉身呵斥:「你可知道她是誰?」

  掌事姑姑不以為然,吧嗒吧嗒那張閉不嚴的嘴:「一個賤婢!」

  德公公跟看跳樑小丑似的看著她,指著念清歌一字一句道:「她是當朝念大將軍的長女,是當今皇上的妃子。」

  「......」掌事姑姑愣在了那裡,滿臉的不可置信:「什......什麼?不會吧。」

  德公公不願理她,去扶念清歌:「念秀女,皇上請你過去一趟。」

  「不去。」念清歌道。

  「你這是抗旨。」德公公道。

  念清歌不作聲。

  「奴才勸你還是跟奴才走一趟吧,你也別讓奴才太為難了,皇上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德公公低聲道。

  她思忖了一番:「好吧。」

  念清歌等人走遠後,那掌事姑姑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而後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個巴掌,有點疼,自言自語道:我這也不是做夢啊。

  *

  暖陽沉下去水天交界的地方慢慢淡下去,邊緣處殘留著金黃色的光暈。

  玄鳴殿籠罩著一層細密的金光。

  單飛的鳥兒盤旋在空中,泛出淒淒的叫聲,好似在為找不到同伴而著急。

  肅穆的侍衛把守在玄鳴殿門外,離漾向來如此謹慎小心。

  德公公伸長手臂:「念秀女,您請,奴才就不進去了。」

  念秀女回之一禮:「多謝德公公。」

  玄朝殿的格調很單一,並非如玄鳴殿華麗,而是整體充斥著磅礴的意味,念清歌的衣裳很髒,鞋子很髒,望著光潔乾淨的地面猶豫著該不該繼續前行。

  忽地。

  離漾那道沉凝的聲音緩緩響起:「進來。」

  「是。」念清歌小聲應道。

  執著碎步,念清歌終是來到了玄朝殿內,紅漆的奏台前離漾正伏案批閱著奏摺,離漾低垂著頭,聽到她的動靜依舊如此,仿佛她在他心中壓根兒提不起一絲絲的波瀾,念清歌抬眸,看到的便是離漾墨黑般的髮絲,還有他髮髻上綰著的金黃色雙龍戲珠龍冠,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熠熠生輝。

  他的手指很好看,骨節分明且修長,雖白希卻一點也不娘氣,他握筆的姿勢很標準,每一寸的下筆都蘊著他的帝王之氣。

  俗話說:字且如人。

  奏案的旁邊立著一個很考究的香爐,香爐內散發著裊裊的香薰之氣,聞起來心神清爽,那霧氣飄在他面容前,增加一抹神秘的氤氳感。

  念清歌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離漾的一眉一眼,每每都會在心底細細的評價一番。

  「咳......」離漾輕輕咳嗽一聲。

  這才讓恍神的念清歌回過神來,急忙跪下:「罪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半晌。

  離漾沒有作聲,沒有理她。

  念清歌一直保持著跪地的姿勢,她有些疑惑,悄悄抬起頭來,一眼,靈光一現,忽然明白了些什麼,自行起身,玉步款款來到離漾面前,纖細且有點髒髒的小手執起了旁邊的茶壺,為離漾斟了一杯清茶。

  頗有大家閨秀的姿勢遞到了離漾面前,聲音細細纖柔:「請皇上用茶。」

  聞言。

  離漾執筆的手頓了頓,抬眸,在看到她一副落魄模樣微微蹙了蹙眉,瞅了一眼她捧著的茶水,淡淡問道:「你怎知朕想喝茶?」

  後宮之中,人人都想揣摩離漾的心思。

  但若拍馬屁拍的不對,拍到了馬蹄子上的話那不如不去揣摩。

  念清歌落落大方,娓娓道來:「皇上方才咳嗽了一下,而且總是用餘光去瞟旁邊的茶,罪妾想著皇上一定是既不想延誤手裡的摺子還想喝茶,所以罪妾斗膽為皇上斟了一杯茶。」

  「你很聰明。」離漾正眼看了看她,視線又落在她髒髒的小手上,嫌棄道:「可你更髒。」

  「......」

  念清歌有些尷尬,抿了抿唇瓣兒:「那這茶罪妾倒掉便是。」

  說著,她就想著要挪走。

  離漾順手接過她手中的茶,一飲而盡:「湊合湊合還能喝。」

  將空茶杯放在一邊,離漾重新執起筆:「你可知朕喚你來做什麼?」

  「罪妾不知。」念清歌道。

  離漾無名的惱火:「那你退下吧。」

  「罪妾知錯。」念清歌正兒八經起來,跪在奏台前。

  半晌,離漾清寡的問:「錯在哪兒了?」

  「罪妾犯了欺君之罪,不應該私自逃出冷宮,不應該偷吃皇上的核桃酥,不應該碰皇上的箏,更不應該......」念清歌說到這兒時不免有些心虛和羞澀,但,還是細弱如蚊的吐了出來:「更不應該......勾.引皇上。」

  話落,念清歌慌忙的垂下頭。

  『勾.引』二字好似滾燙的烙鐵,燙的她小臉兒紅了又紅。

  離漾再無批閱奏摺之心,靠在後面,居高臨下的望著她:「你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清歌乖巧的抬起頭,她巴掌大的小臉兒上凍的有些紅,還有些泥點子在鼻尖兒上,細細看著令人忍俊不禁,但卻難掩她的姿色。

  曾經,離漾微服私巡時便聽過玄璟的百姓們互相議論:這玄璟第一美人兒不是宮中的妃嬪,而是念大將軍的長女。

  那時,離漾還徘徊著自己是否聽那群老臣的話納念清歌為妃,不知為何,這些百姓們一個不經意的議論卻讓離漾聽到了心裡去,許是男子心中的征服感,他倒是很想看看這位玄璟第一美人的芳容。

  「在浣衣句這幾日有何感想?」離漾忽然問出了這句話。

  其實,念清歌特想咬牙切齒的回一句:你自己去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但,她只是心裡想想過了過癮。

  「挺.......好的。」念清歌思忖了半晌,道。

  可話一說出來她就後悔了,因為她清楚的看著高興的離漾點點頭,表情頗為認真:「恩,看來你很適應那裡的環境。」

  「不不不。」念清歌急忙擺著手:「我一點也不適合。」

  見她害怕的小模樣不禁讓離漾心情大好,繞過奏台走向她,蹲下,視線與她平齊,語氣莫測:「你犯了欺君之罪,你覺得朕會怎樣治你的罪?」

  這可把念清歌問糊塗了。

  他是皇上,他是君。

  現在反倒問她,她怎會知道他怎樣治自己的罪,她又不是皇上。

  「罪妾不知。」念清歌誠實道,將自己心裡的想法說出來:「但罪妾希望皇上能夠繞過罪妾的父親,罪妾不想因為罪妾的錯誤來連累到他。」

  「可你已經連累了,後宮之中,你的一個錯誤能夠牽連到你的整個家族。」離漾落地有聲:「這一點,想必不用朕提醒你。」

  念清歌急了,真的很怕父親有什麼不測,她不了解離漾的性子:「皇上,罪妾求你,不要懲罰罪妾的父親,只要皇上能繞過罪妾的父親,罪妾願意做任何事,哪怕明日午時被皇上斬首也行。」

  「你起來吧。」離漾望著她焦灼的小臉兒道。

  念清歌雙手撐地起身,『嘶』的一聲悶痛自她的唇瓣兒里溢出來。

  「你怎麼了?」離漾鬼使神差的問出了口。

  「沒事。」念清歌搖搖頭,忍著痛起身。

  強勢的離漾一把拽過她,執起她的手腕:「說。」

  見他如此,念清歌只好裝似無所謂的說:「只是手指上扎進了一根小刺兒。」

  「小刺兒?」離漾挑眉,不解的問:「什么小刺兒?」

  「只是一個小木刺兒而已,在浣衣局時不小心弄的。」念清歌勉強一笑。

  聞言。

  離漾拉著她的手來到陽光充足的閣窗下,細細的看了一圈,最終,將視線落到一小塊兒紅腫的地方,指著那裡,問:「是這裡嗎?」

  「好像是。」念清歌有些不確定。

  「笨蛋。」離漾忽地罵她,捏起她的手指湊近了些:「自己哪裡痛都不知道?」

  念清歌覺得離漾和離辰逸不愧是親兄弟,一些方面還是非常相同的,她癟著小嘴:「那個木刺兒那么小,扎進去後我都沒感覺,只有碰到的時候才會痛,我自己也看不見,我每次去摸它想把它弄出來的時候它總是自己跑來跑去的,我怎麼會知道啊。」

  離漾橫了她一眼:「廢話真多。」

  於是,念清歌徹底不吱聲了。

  纏人的龍涎香縈繞在念清歌的鼻息間,離漾高大的身體擋在她面前,讓念清歌那麼一瞬極有安全感:「朕看看。」

  有雌性的話讓人感覺那麼的踏實,離漾溫和如水,抬起指腹輕輕的摸向她紅腫的部分,來感覺那根小木刺兒長在哪裡,倏地,念清歌縮了下手指:「好......好像就是那裡,有點痛。」

  「別亂動,好不容易摸到的。」離漾語氣有些嚴肅,念清歌蔫蔫的把手指頭伸給他:「那你輕點,那木刺兒很痛的。」

  那句『輕點兒』讓離漾微微一愣,眼底划過一抹笑意,很明顯的他想歪了。

  離漾的指腹感覺到一個小絨刺扎在自己的肌膚上,想來就是這一根兒了,他從奏台上尋了根兒針,用針尖兒貼近那木刺兒的地方,念清歌看到那尖銳的東西,下意識的朝後面躲去:「皇上,你要做什麼?」

  「幫你挑出來。」離漾道:「若再不弄出來,你那塊兒肌膚就會腐爛,化膿,你現在就有些發炎了。」

  念清歌勾著手指搖著頭:「不要,會疼死我的。」

  「不要不行。」離漾不怒自威:「這是聖旨,你若不從便是抗旨!」

  瞧瞧,瞧瞧,動不動就拿抗旨啊之類的話來壓迫她。

  「那......那好吧。」念清歌狠狠心服了軟:「那你輕一點。」

  聞言。

  離漾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那笑容映在念清歌的眼底總覺得毛毛的,怪怪的,但是又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

  念清歌緊緊閉著眼睛,全身都僵硬在一起,緊張的不得了,離漾稍溫和的聲音如小溪流入她的心田:「朕小時候也被木刺兒扎過,但朕比較淘,經常自己把外面那層皮咬破,然後再把木刺兒挑出來,什麼事都沒有,哪像你似的,碰一下就跟要你命似的。」

  話落。

  離漾將針扔掉,一根小小的染了些血的木刺兒粘在他的指腹上:「弄出來了。」

  「這麼快?」念清歌有些驚訝:「方才我沒感覺到痛。」

  離漾沒理她,嘴角卻勾起了一抹弧度,方才他故意講他小時候的事情來引開她的注意力。

  好像真的沒有那麼痛了,念清歌摸了摸那裡,離漾牽著她的手腕來到內殿裡,翻出來了一個白玉瓶:「這是治療外傷口的良藥,朕幫你灑一些,明天就會好一些。」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念清歌有些小感動。

  離漾看看她,淡淡道:「這樣一來,可以更好的治你的罪。」

  「......」念清歌好想收回方才那句話。

  指腹上一陣涼爽,那藥粉的味道飄散在空中,手上一緊,離漾用自己的帕子包在了她的手指上系了一個結。

  看著自己像粽子一樣的手指頭,念清歌拂了拂身子:「多謝皇上。」

  「恩。」離漾淡淡應道,隨後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眼底有些嫌棄:「髒死了。」

  念清歌侷促的朝後退了一步:「那皇上若沒有其他吩咐,罪妾先回去了。」

  「朕有說讓你走了?」離漾聲音低沉:「我看你你就是拿連累自己家族的人。」

  聽及。

  念清歌苦澀一笑:「罪妾已經連累了,罪妾的父親現在都不知道是生是死。」

  離漾怔愣一下:「念將軍在府中,朝廷尚好,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聞言,念清歌有些驚愕,離辰逸不是說她的父親被離漾掌控了起來,而且每日寢食難安,得了重病,可方才聽離漾的話,事實好像並非如此。

  那麼,也就是說離辰逸欺騙了她。

  「沒,沒什麼,是罪妾自己多心了,害怕父親過的不好。」念清歌將話圓潤了一番。

  離漾邁著龍步回到奏台前:「德公公。」

  守候在殿外的德公公聞聲進來,望了一眼佇立在那裡的念清歌,拂了拂身子:「皇上吉祥,請問皇上有何吩咐?」

  德公公指了指內殿:「差人將內殿的御池加滿御湯,在準備一些花瓣兒。」

  「是。」德公公領命而去,很快,玄朝殿內出出入入很多宮女,手裡拎著木桶朝內殿走去。

  念清歌的手指絞在一起,每每宮女們路過她身邊時都會聽到曖.昧的低笑。

  難道他要......

  想到這裡,念清歌的小臉兒忽然變的滾燙,就好像一個烤爐似的。

  還未緩過勁兒來,德公公尖細的聲音穿過她耳畔,劃破寂靜的空氣中:「回皇上,御池已經添滿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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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蚊寶甲:要沐浴了。

  蚊寶乙:要沐浴了。

  蚊寶丙:要沐浴了。

  蚊子汗涔涔:艾瑪,一群腐女,把你們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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