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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道童睜大眼瞅著谷中劈柴的身影,急忙整理好褶皺的道袍,清清嗓子,雙手放在嘴邊成喇叭狀呼喊:「小師叔……小師叔……小師叔叔叔……」

  清脆的聲音在山中迴蕩,然後飄飄晃晃傳進谷底。谷底的身影不慌不忙砍了半刻柴,才悠悠閒閒駕雲朝崖邊飛來。

  雲朵還未靠近崖邊,金色的蓮花封印在雲層之上悄然浮現,千百朵蓮花若隱若現,徐徐化成雷劈下來的架勢。雲朵再近幾分,半空中一隻碩大的火紅翅膀突兀出現,夾著熾烈之火迎面就朝雲朵上的人扇去。任雲朵上的人如何躲,都避不過火翅膀鍥而不捨地追擊,那人只得無奈放棄,在半空中認命一站,整個人被火翅膀扇著轉了數個圈,眨眼被燒成了一塊黑炭子。

  見那人受了罪,火翅膀上化出兩隻圓溜溜大眼和一張鳳嘴,大嘴一張,指著黑炭身影囂張地嘎嘎笑了兩聲,然後扭著肥碩的翅膀消散在半空中。

  空中的金色蓮花見雲朵上的人受了罪,極富靈性地互相瞅了瞅,悄悄散掉雷勢,安靜地飄到了一旁。

  崖邊安靜下來,小道童低著頭,偷偷瞄了幾眼火翅膀消失的地兒,又朝崖邊溫柔的金色蓮花看了幾眼,心底使勁感慨。不愧是天帝的手筆,比起師祖留下的蓮花,威武霸氣上可真不是一個等級吖!

  剛才那隻威風赫赫的火紅鳳翅,是天帝鳳染在當年親自布下的封印。至於懲戒的對象,自然就是雲朵上被燒得狼狽不堪的黑炭子。

  哎,小師叔對醉玉露的喜愛也太執著了些,明明知道每次都會被這隻火翅膀欺負,卻一次次視死如歸上趕著來。

  此時,黑炭子使勁抖擻了幾下身子,念了個仙訣引出一朵烏雲,痛痛快快將全身沖洗了一遍,直到整個人能瞧出點人樣,才重新飄著雲朝崖邊的小道童飛來。

  「青衣,拿來吧。」黑炭子盤腿浮在半空,手堪堪碰到雲層邊上的蓮花封印下,朝小道童懶洋洋開口。

  這聲音聽著清朗乾脆,有幾分活潑張揚,估摸著應是個半大少年。

  「哎,古晉小師叔,您接著!」小道童飛快應一聲,吃力地抱起半人高的木桶搖晃著朝黑炭子走來。木桶里酒香四溢,冷不丁蹦出一兩滴落在地上,沾染上的花草立時便生機煥然,朝氣蓬勃。

  雲朵上的人立馬坐得筆直,燒得枯黑的眉毛擰成一團,煞是心疼:「青衣,仔細著點,你師父稀罕著他的醉玉露,我等了半年才得這麼點,你可別給師叔我浪費了!」

  話入耳里,青衣瞅著自個兒懷裡半人高的酒桶欲哭無淚。山下仙池裡的醉玉露半年才得一池,每次至少有大半池藏品都被師父吩咐送到了後谷,整個大澤山上上下下加起來都沒這位小師叔所得豐厚。山門裡誰不知道師祖和師父把古晉小師叔當眼珠子稀罕,他竟也好意思說出「就得了這麼點」的話來。

  青衣是東華老上君的首徒閒善仙君的弟子。老上君閉關後,大澤山便交由閒善仙君執掌。青衣自然要為師父辯駁幾句,當即把酒桶放在古晉手上,臉皺成一團委屈道:「小師叔,師父最疼您了,他說谷里冷清,悄悄吩咐我給您加了一壺。」青衣說著從懷裡掏出個白淨的仙壺,遞給古晉。

  古晉瞅見小仙童黏在瓷壺上的眼,略一沉吟,頗為悲壯一揮手,「青衣,這壺醉玉露送給你了,你月月都來後谷看我,算是師叔我的謝禮。」

  青衣頓時咧開嘴笑,眼眯成了一條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手縮回,嘴裡卻道:「小師叔,青衣怎麼敢……」

  「拿著唄,喝完了再回去,那些小傢伙個個鬼靈精,你肯定藏不住。」古晉說著就要駕雲回谷,卻被青衣喚住。

  「小師叔!」

  古晉迴轉身。

  青衣戳著手指頭,扭捏問:「小師叔,你什麼時候才能出谷啊?」

  青衣入大澤山修仙才一年,但古晉被關入後谷已有五個年頭。他送了一年醉玉露,從沒聽說過古晉被關入禁地的原因,只知道這位山門裡珍而重之的小師叔是大澤山六萬年歷史里唯一一個被師祖和天帝布下兩道封印禁在此處的弟子。

  古晉摸摸下巴,問:「師父出關了?」

  青衣搖頭。古晉咂咂嘴,插腰朝半空叫喚起來,「喂,肥翅,我把天帝的御旨給忘了,你出來再給我說一遍!」說完,他抱著木桶飄著雲朝谷底而去。

  青衣眼巴巴看著古晉駕雲下了谷,還沒回過頭。消散的熾烈神力重新凝聚成火紅的翅膀浮現在半空,被古晉稱為肥翅的翅膀化出眼睛和鳳嘴,變幻成一隻小型火鳳的模樣。

  「哼,說了多少遍了,吾名火翅!你才是肥翅,你全家都是肥翅!」

  它扭扭肥大的腰,神氣十足俯視下方。直到金色蓮花聚滿它周圍,青衣睜大一雙渴求的眼望著它。它才滿意地哼了哼,清清嗓子對著谷底漸漸消失的背影昂頭鳴叫。

  霸氣的鳳鳴在後崖撒著歡響起,林中不少仙獸悠閒地抬腳走到林子邊緣,伸出爪子捂著嘴打哈欠,對這一幕顯然極為熟悉。

  「傳吾諭令,仙君古晉頑劣誤事,闖下大禍,即日起禁足大澤山後谷,東華上君出關之日,為你出谷之日;東華上君成神之時,乃你下大澤山之時。」

  火翅連著將這句話威武十足地念了三遍後才滿意收聲,它朝目瞪口呆的青衣昂昂下巴,復又消失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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