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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山的禁地,齊煙也只是遠遠地在御劍經過時知道些大概的方位罷了, 卻是連探訪禁地的念頭都未曾生出來過。

  在小千境中歷練了四個輪迴, 本就如同得了秘境中的機緣一般,是修煉的大好機會。而如今一朝重新拿回了前幾世的所有, 齊煙的修為能力竟是瞬息間突破了幾個層級, 周身的氣場也顯出同先前完全不同的通透達練來。

  苓蒼宗的禁地設在主峰正下方的深谷之下, 久久無人造訪。若非親身所感,便是說給任何一個人聽,那人也不會相信,象徵著生機的正道門派苓蒼宗,其宗主所住的主峰之下,竟會有這樣一個極寒之地。

  越是向下, 周遭的寒氣就越是厚重, 如有實質般,帶著冷肅的氣息,似潮水上漲, 漫過齊煙的腳踝, 小腿,直至漸漸滲透進她的身體。

  縱使齊煙今時的修為已然不同往日,卻依然感到寒徹骨髓。

  若師尊真的在這下面……齊煙不敢想下去。

  禁地的禁制已然被解開,想必現在族中正當權的幾個已經感知到了這裡的動靜。即使自己已經在來時的必經之路上布下了陣法, 也不過是只能稍稍拖慢些許他們的步伐。

  從進入禁地開始, 對於齊煙來說就像是一場豪賭, 不論是否能夠找到師尊, 自己都將無法在宗門立足。

  最好的結果,就是被驅逐出宗,永世不得回山。

  在這之前,齊煙抱著一絲能夠找到師尊的希望。

  可現在,她倒是寧願自己賭輸了。

  向下的趨勢漸緩,周遭地帶變得開闊,視域卻是越來越暗。儘管夜視能力超群,齊煙也只是堪堪辨認出發現自己已身處一處開闊的石室之中。

  石室中瀰漫著死一般的寂靜與黑暗。向上望去,入目所見唯有一片漆黑,穹頂都只是隱沒在深遠的黑暗之中。空氣中有寒霧凝結成冰滴落下,卻連一點微弱的聲響都被寂靜吞噬殆盡。

  身處一片死寂,手腕上一點淡藍色微光便顯得格外珍貴明亮。齊煙舉起手腕,卻訝異地發現,手腕上的四重花會在自己偏向東邊時稍稍更鮮活一些。

  就好像是在給自己指引方向。

  在禁地中,一身修為的外放似乎都被壓制,最多能做到的,也只不過是內收在自己的周圍達到護體的效果。

  一身修為都被壓制,齊煙心急如焚,朝著四重花所指引的方向邁開步子疾奔起來。空中無處不在漂浮著的冰寒凝結成刺骨的霧滴,刮在裸露的皮膚上幾乎帶來蝕骨的疼痛,也沒能讓她的步伐慢下來一絲一毫。

  進入禁地尚未過去多久時間,齊煙的口鼻中卻已經泛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雙腿也漸漸由寒冷開始喪失知覺。

  快一點,再快一點。

  再進入一個狹窄的道口,拐過一簇嶙峋的冰石,眼前出現的景象赫然令齊煙的一顆心像是被一隻大掌狠狠攥緊,幾乎不能呼吸。

  散發著寒氣的萬古寒冰中伸出數條極細的鎖鏈,末端纏繞在一起,捆縛住一個人影,低低地垂著頭,長髮夾雜著寒霜,散亂地落下來,遮住了那人的面容。

  再顧不上其他,一個箭步飛身上前,齊煙顫抖著伸出了手去,想要確認那人的情況。

  離得近了,齊煙才真切看清,並非是白川的長髮在這冰寒之地落了霜,而是一頭墨發中已生出了斑駁銀絲。

  艱難地分出一絲靈力,極快地探查了一下面前之人的情況。不出齊煙所料,師尊的靈脈乾涸得不剩一絲一毫,丹田更是受到了幾乎難以修復的損傷,若非傷他的人有意讓他虛名,沒有連最後的修為一起廢去,怕是連此刻最後吊著一口氣都艱難至極。

  索性還有微弱的氣息,此時此刻情況危急,後方的威脅不知何時便會追到此地,沒有時間留給齊煙更仔細地探查白川的狀況。

  玄鐵是一種極其珍貴的煉器材料,以玄鐵製成的甲冑,若非極致的靈力修為加持,再加上一把趁手的武器,是幾乎不可能被破壞的。齊煙記得,即使是苓蒼宗這樣的大宗,所能夠獲得的資源也不過爾爾。

  而此刻,這樣珍貴難得的材料,卻悉數被製成鎖鏈,以一種殘忍的方式穿過苓蒼宗真正宗主的琵琶骨,將整個人縛在極寒之地。

  饒是尚能調動內力護體的齊煙,在此地待久了都有些遭不住,更何況是只剩下最後一絲修為吊著一口氣的白川。

  努力遏制住自己的手指不要顫抖,在心底告誡自己保持冷靜,齊煙衝著那鎖鏈伸出手去,想要將穿過白川琵琶骨的玄鐵抽出。

  儘管這會給師尊帶來極大的痛苦,可這是當前她所能選擇的最好方法。

  面前之人頭顱無力地低垂在一旁,雙目緊閉,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脖頸上白得透明的皮膚下青色的血管若隱若現,胸膛的起伏几乎無法察覺。

  他的情況很不好。自己即使已經離他這樣近,近得可以透過他身上布滿鞭痕破破爛爛的衣衫看到即使被吊起也依舊瘦得凸出來的蝴蝶骨,他也對自己的到來絲毫沒有察覺,更沒有沒有任何醒過來的跡象。

  齊煙印象里的師尊即使落魄如小千境,也從未像如今這樣,脆弱得讓人感覺或許輕輕觸碰到他一下就會破碎。

  他該有多冷、多痛啊。

  齊煙只覺得自己的心被捅了一個大窟窿,洞穴里的寒意都好像拼命地往裡灌似的。她努力遏制住不讓眼眶中的淚水落下,伸出手去想要解開束縛白川的鐵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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