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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飯點,有一佝僂著背的老嫗提著食盒過來,笑得諂媚,露出的牙齒明顯少了幾顆,她顫巍巍將食盒放在案上,轉身要走,卻被獄監叫住。

  獄監打開食盒,裡面的菜色與平時相差無幾,“我見你面生,老王頭呢?”

  老嫗說話有些漏風:“回大人的話,老王頭今日病了,身子不爽利,托老身過來幫他送飯。”

  “行吧,大娘您回去路上慢點兒。”說完話,獄監在食盒裡挑出兩塊肥肉,幾筷子白菜,又往上搭了個饅頭,裝在案角一個不怎麼幹淨的碗中,端著往裡頭去。

  他把碗推進牢房中,向著背對他的張先生喊道:“反正我吃不完,分你點兒。”隨即轉身回去,聽見身後鐵鏈拖動的腳步聲,他嘴角微揚,可還沒走遠,就聽見犯人喊他。

  “等……等等!”聲音嘶啞難聽,還帶著些發音的不習慣。

  獄監不解,又往回走了兩步,見張先生蓬頭垢面捧著饅頭聞,疑惑道:“怎麼了?”

  “毒……裡面有毒。”

  李知憬一行人來時,便見到不少人圍在門口,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你是沒瞧見,那老嫗前一刻走路還踉蹌,見獄監衝出來,抬腿就跑,速度快得就跟天上的鷹似的。”

  “要不是獄監心善,分那見多識廣的囚犯一口吃的,現下早就躺直了。”

  “獄監在哪兒結的仇啊,這下手也忒狠了。”

  青嵐高聲道:“太子殿下到。”

  眾人回身望,見正是李知憬,忙讓開路,站成兩列躬身行禮:“臣請殿下安。”

  “諸位口中見多識廣的囚犯可是恆王案中的張姓書生。”

  正好獄丞也在,趕忙上前回話,將獄監飯菜中遭人下毒的事情道出,而原本送飯的老王頭,已經慘死家中,周遭鄰居從未見過他與旁人相交甚密。

  “他這消息倒是快,殺手是來滅口的。”李知憬冷哼一聲,撩開袍子,大步流星往關押張先生的牢房去。

  張先生仍舊對著牆打坐,哪怕青嵐喊了三遍太子殿下有話要問,他還是紋絲不動。

  李知憬抬手,示意青嵐歇會兒,只要張先生耳朵沒聾,他說的話自然明白。

  故事從吳哲年和天師的互通有無開始,直至講到天師扮做道長,讓吳家之子頂替鄭府幼子一事,張先生還是一動不動。

  “……說來吳家阿竹也是心狠手辣,道長給他正經身份,又撫養他長大,一身本領也毫無保留,籌謀多年,眼看時機成熟,再回長安,卻連青城山都沒能離開。”

  “阿竹徒手扭斷了他的脖子,這就算了,死後還給鄭家幼子做陪葬。”瞥見張先生緩緩轉過身,似是不敢置信,李知憬繼續道:“想不到曾經受萬人敬仰的天師,竟淪落在此地步,實在唏噓。”

  “胡言亂語!”張先生幾乎是沖了過來,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握著鐵欄杆:“豎子!休得折辱我師弟,他明明是急病……對,急病……休想詐我!”

  青嵐從懷中取出一根玉簪,遞給張先生:“此物你可眼熟?”

  張先生緊皺眉頭,好似在說這般普通之物,有何眼熟,可漸漸他瞧出些不對來,顫巍巍在玉簪一角撫過,指腹感覺到凹陷感後,眼睛猶如充血一般,吼得撕心裂肺。

  獄丞帶著人跑過來,他們也是頭一次見張先生如此暴躁,生怕他傷到太子,可丁臣元擋住他們去路,“你們在外頭等,這裡有我。”

  “狗賊,你們竟敢掘了他的墓!”張先生一把搶過玉簪,緊緊攥在手中,另一隻手伸出鐵欄外試圖去抓李知憬。

  “他哪裡來的墓?不過幾年光景,那棺材都爛了,可見阿竹有多恨他。”李知憬看了丁臣元一眼,後者拖來口木箱。

  李知憬指著箱子道:“這就是你師弟的屍骨,他是怎麼死的,你一看便知。”

  蓋子掀開,緊貼著牢房,張先生睜大雙眼,手也沒停,先是檢查了臂骨,再是脖子,愣了片刻,突然泄了氣,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狼子野心,枉費你一番心血,到頭來替他人做了嫁衣,連我也被蒙在鼓裡,竟幫仇人做事……是師兄對不住你。”

  “那說說吧,關於阿竹。”青嵐端了把椅子來,李知憬撩開袍子坐下。

  阿竹乃是吳家長子養在蜀中的外室所生,吳家被水匪滅門後,天師履行對吳哲年的承諾,一旦吳家有難,他得培養吳家後人,替他們報仇雪恨。

  天師千辛萬苦才尋到阿竹,可他阿娘不願孩子捲入紛爭,被天師一刀斃命,忠心的老僕帶著阿竹東躲西藏,還是在其三歲時被天師找到。

  他們早就物色好了鴻臚寺鄭少卿的幼子,買通奶娘下了藥,鄭懷松瘦弱得跟小貓似的,天師再上門以師徒之說,餵了些解藥給孩子,鄭家夫婦深信不疑。

  待他們帶回阿竹,與鄭懷松養在一處,目的便是要阿竹熟悉了解鄭懷松行為舉止,可鄭夫人派來的乳娘知曉了此事,雪夜裡帶著鄭懷松逃跑,不幸被天師找到,結果了二人性命。

  鄭夫人再來時,看見躺在被窩裡病得稀里糊塗的幼子,得知是乳娘意圖拐帶幼主,摔死在山上,而鄭懷松福大命大,只是受了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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