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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時間真是把殺豬刀啊。當初那個雖然看起來土裡土氣,但心地還算有幾分善良的姑娘,去了哪裡。
她是忘了當年她那前夫是如何毆打她的,她又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二樓狹窄的走廊里,顧嬌嬌冷冷的站在張文生所在的房間門口,透過敞開的房門往裡望去。
這間屋子不大,約莫十平方左右。屋子裡除了靠牆的一張大床,牆角的臉盆架,以及一張疊起來樹立在一旁的圓桌外,幾乎沒有別的家具。
連張放衣服的衣櫃都沒有。
簡陋而又侷促。
但上輩子顧嬌嬌生活在信息發達的年代,什麼沒見過。即便那個經濟快速騰飛,百姓大多數豐衣足食的21世紀,依然有很多人在溫飽線上掙扎。
購不起房,買不起車。
更何況經濟剛剛開始發展的90年代初期。所以她的關注點並不在這家人窘迫的住宿上。
“你打老婆?”她面無表情的盯著白天面試過的男子。
對於他們的到來,張文生也很驚訝。他自是記得白天面試結束時留了自己的地址,但......
這地方這麼難找,他們竟然真的找了來?來就來吧,還讓他們看到了如此糟糕的一幕。
張文生抿抿嘴,半晌才強顏歡笑道,“讓你們看笑話了,我和媳婦因為點兒瑣事起了爭執,不是啥大事。你們放心,明天的合同我會正常跟你們簽的。”
顧嬌嬌聽張文生說完,定定看了他一眼,才轉而看向坐在床邊上的女子和摟著女子大腿的小女孩。
眼前的女子大概三十來歲的模樣,上身穿著一件棉布的白底紅花襯衫,下身是一條黑色的長褲,腳踩一雙同樣顏色的布鞋。
女子有一頭烏黑的短髮,額前是整齊的齊劉海。許是很長時間沒打理了,劉海幾乎把眼睛整個遮擋住。
此刻她正低著頭,一隻手摟著身邊的小女孩,一隻手攥緊床單,似乎對他們的突然到來有幾分不知所措。
小女孩相貌倒是不錯,扎著一對可愛的羊角辮,此時正瞪大眼睛怯生生的看著他們。本是無憂無慮的年紀,小姑娘的眼睛裡似乎布滿彷徨,臉上還有沒來得及擦去的淚珠。
褲子上還有個碩大的腳印,似乎被誰踢了一腳。
顧嬌嬌深呼一口氣,壓抑住心底的憤怒,沖小姑娘笑了笑。繞過門口的張文生,輕輕走到床邊,從兜里掏出了一塊糖遞了過去,“喏,大白兔奶糖呢,想吃嗎?”
小姑娘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糖,又看了一眼顧嬌嬌,似乎覺得眼前的女子沒有危害,小聲道,“想。”她真的好想吃啊,自從外公去世,她再也沒吃過糖了。
顧嬌嬌笑著一邊把糖遞了過去,一邊溫柔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門口的男人又是你誰呢?”
“他是我爸爸張文生,這個是我媽媽杜鵑,我叫張愛鵑,小名叫妞妞。我今年五歲了,我還沒有上幼兒園。”小姑娘口齒伶俐的說道。
顧嬌嬌點點頭,示意她趕緊吃糖。
其實上樓時她已經確定和張文生住在一起的必定是他的老婆孩子。呵,若不是自己的妻女,他敢隨意的欺凌?這個國家還是有法律的。
但是為了保險起見,她不得不再次確認一遍。果然這是一家三口。
小姑娘看顧嬌嬌不再問話,熟練的剝去糖紙正要將糖果塞嘴裡。突然像想起了啥,扭捏的看了她媽媽杜鵑一眼。
“跟姐姐道謝了麼?”妞妞的母親低著頭說道,聲音很小又帶著幾分沙啞。若不是顧嬌嬌靠的近,險些聽不清。
“姐姐,謝謝你給我的糖果。”妞妞聽了母親的話,抬起頭望著顧嬌嬌真切的說道。
顧嬌嬌點點頭,此刻卻再顧不上這乖巧的小姑娘,她衝著床邊的妞妞母親說道,“傷在額頭上,你要去醫院檢查下。”
怪不得自從他們上樓來,眼前的女人一直沒有抬頭。要不是她剛才說話無意間動了下腦袋,顧嬌嬌甚至都發現不了她臉上的傷。
她撩開眼前女子的劉海,輕輕抬起她的頭,細細打量著她額頭的紅腫和臉上的五爪印,心中五味雜陳。
門口的秦東遠和馬光寬也注意到了這一幕,二人的臉色也很不好。
尤其馬光寬心中尤為惱怒。這可是他看好的人,他心心念念想帶回家鄉的人。可是他竟然打老婆,甚至說不定還打孩子。
他雖然好色,可這麼多年可從沒動過媳婦和子女一根手指頭,平生也最看不起打媳婦的男人。
“馬老闆,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張文生瞧著眾人或不屑或憤怒的表情,訕笑道。
“哦,那是怎樣?”馬光寬轉身死死盯著他。
張文生看即將走馬上任的老闆有幾分惱怒,心中有幾分不以為然但不得不硬著頭皮解釋道,“額頭上的傷是孩子她娘不小心撞到了桌角上,不是我打的。她臉上的爪印......”
他嘿嘿笑了笑,接著道,“我也是一時情急。”
“呵,一時情急你就可以打老婆。改天著急了,你是不是還要毆打我這個老闆啊。”馬光寬冷笑一聲。
“不敢,不敢,我哪裡敢打您呢。”張文生急忙擺擺手。
“是啊,你不敢打老闆,因為老闆可以開除你。但你可以肆無忌憚的打老婆孩子,反正她們也打不過你。被你打了也白打,是吧?”顧嬌嬌出聲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