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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銘座馬上說:“我沒帶。”

  羅慧芸在外面探頭進來,“我幫你帶了。”

  徐銘座呵呵兩聲:“您倒是準備得周全。”

  片子出來之後,護士帶著他和片子進了診療室,一進門徐銘座看到那張治療台和旁邊的器械就頭皮發麻,手腳發軟,後頸也開始冒冷汗。

  醫生倒確實是個美女醫生,人也很溫柔,看了他的片子之後很溫柔地說:“下面這兩顆都必須要拔哦,完全歪了。”

  徐銘座腦袋嗡嗡的,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卻發現門已經關上了。助理站在門邊,一臉憐愛地望著他:“夫人讓我把你帶到床上去,您看是自己上去呢還是要我幫忙?”

  徐銘座真的是恨透這兩顆牙齒了。

  他帶著玉石俱焚的決心和恨意,腦袋空白地上了治療台。

  醫生讓他張嘴,戴著手套的手指伸了進來碰了碰他的牙床,他聞到塑料的味道,這令他有些作嘔。也就在這瞬間,他感覺到牙肉一陣刺痛,他渾身一僵——他都沒看到針管,麻藥已經打完了。

  麻藥生效很快,原來還隱隱作痛的牙床現在已經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了,徐銘座頓時鬆了一口氣,覺得最難的一關已經過了。

  “這顆牙有點難拔。”女醫生跟旁邊的護士說,“你去叫宋醫生過來幫我。”

  徐銘座雙眼發直地躺在那盯著腦袋頂上的燈,感覺到有人進了診室,他余光中瞄到是另外一位女醫生。對方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和帽子,笑著跟那個女醫生說:“這邊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你先去吃飯吧。”

  “好的~謝謝寶貝。”

  他隱約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

  女人拿著他的片子和就診卡走過來,看了一眼片子又看看他,“徐銘座?拔左下智齒?”

  “剛剛麻藥打的是右下。”護士連忙提醒她。

  她笑著哦了一聲。

  徐銘座對上那雙帶笑的眸子,心頭大震,眼睛都瞪圓了。

  他打了針,說不清楚話,只能掙扎著坐起來要下床,結果剛起身,他的助理就一個箭步衝過來按著他的肩膀往下壓,還勸他:“徐總,麻藥都打了,這時候還逃可就功虧一簣了。”

  “額噗霸了!”徐銘座反手捉住助理的手腕,額頭青筋暴起,簡直是在用生命掙扎,“額要換醫森!”

  助理險些都按不住他了。

  宋晚晚在旁邊溫柔地笑,語氣輕快,“要不給你換全麻?”

  如果視線能有實質性的傷害,她這會估計已經被徐銘座千刀萬剮了,不過她真的覺得好暢快。她轉身假裝在整理器材,實則在掩飾自己怎麼也抑制不下的嘴角。

  助理還在勸他:“徐總你再動的話我就讓夫人進來了啊,到時候可就真的要給你綁上了。”

  徐銘座緊盯著宋晚晚,他此刻簡直就像一頭待宰的豬,躺在那盯著自己的敵人在選武器。

  看他反應這麼大,宋晚晚沒敢再跟他開玩笑。她拿好器械,調整情緒,回頭的時候眼裡已經沒有了調笑,“別這麼緊張,你不會真以為我能對你做什麼吧?”

  徐銘座仍舊一臉警惕地盯著她。

  “我是醫生,基本的職業操守還是有的。”她湊近他,柔聲說:“啊,張嘴,一會麻藥過了又得重新打了。”

  她說了啊,徐銘座就下意識地張了嘴。冰涼的器械伸進來的時候,一切就已經不可挽回了。

  徐銘座放棄了一切掙扎的念頭,目不聚焦地望著上方,像一具屍體一樣躺在那裡,任由宋晚晚的手指在他嘴裡進進出出。她帶著手套的手指偶爾會碰到他的嘴唇和舌頭,橡膠加上冰涼器械的觸感讓他頭皮發麻。

  宋晚晚能感覺到他很緊張,他的舌頭都是僵著的,怕弄傷他,她也萬分小心,下意識地撫慰他:“馬上就好了,別緊張。”

  宋晚晚工作的時候自然是認真的,從她拿起鉗子的那一刻起,身下這個人就不是徐銘座,而是一個患者了。只不過他的這顆牙確實有點難搞,宋晚晚換了好幾個鉗子,又怕被徐銘座發現,都是不動聲色地換,不敢露出半分覺得棘手的表情。

  弄了十來分鐘,徐銘座緊繃的意識漸漸潰散開來,他的視線從那台耀眼的手術燈移到宋晚晚臉上,藍色口罩上的那雙眼睛正專注地望著他的嘴裡。

  未免也靠得太近了吧,徐銘座迷迷糊糊地想,原來她的睫毛這麼長,眼珠子黑漆漆的像一顆葡萄,眼周也很乾淨——她沒有化妝。

  張著嘴仰躺著被人這麼近距離看牙齒挺古怪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醫生是宋晚晚的緣故,他格外不自在。

  他想起自己上一次這麼不自在,好像還是高考脫光了體檢的時候。

  他早上就喝了粥而已,應該沒有口氣,何況她戴了口罩應該聞不到,徐銘座腦子裡亂亂的,思維也在不停發散,甚至都有些不受控制。他的牙乾淨吧?這段時間好像抽菸有點凶,牙齒不黃吧?直接就被羅慧芸從床上綁過來了,衣服也沒換,不過上次去找她拿護照那天晚上他好像也穿的家居服。

  一聲輕微的響聲傳進他腦子裡,是什麼東西分離的聲音,然後他就看到宋晚晚用鉗子從他嘴裡夾出了那顆血淋淋的智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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