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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寰說到此處鼻子隱隱發酸,他眼眸沉沉地,“懷了便只能生下來,難不成你還想不要了?”
遲盈捂著耳朵,嗚嗚的細聲哽咽:“我不聽,不要說給我聽......什麼緣分,我才不想要這種緣分,定是你換了我的藥!我現在就開始討厭你,你出去,我再也不想見你......”
哭著哭著,遲盈的肚子又餓的咕咕的叫。
方才她吃的那些被吐了個乾淨,如今自然胃裡是空空的,一餓起來就心慌胸悶,她開始趕蕭寰出去,將蕭寰是使勁兒的往殿外推。
蕭寰何等倨傲尊貴之人,自然從未被人這般冤枉過,她不喜歡孩子就算了,竟然還說討厭他。
蕭寰掰著遲盈去推自己的手腕,見她眼眸發紅,面容更是發白的模樣,似乎被這有孕的消息嚇得不清。
他再是惱怒,也沒法子朝著遲娘子發。
他耐著被冤枉的委屈,想著頭一個敢冤枉自己的人竟是這麼個瘦弱膽小的娘子。
膽小?在他看來就是膽大包天,目中無人。
確是目中無人,遲盈腕子被他長而潔白的手指十分輕鬆地握著,便卸掉了她所有的力。
她膽大包天的在榻上崴著身子,用著一雙足去拱他。
“都怪你......你竟然還騙我!”
蕭寰不敢真使勁兒,頗為費力的壓住了她,忍著各種翻江倒海的情緒,將自己最柔和的一面露給她。
他覺得,有些話得早日與這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娘子傾心交底——
“朕知曉你的擔憂,你憂心你的家族活不過皇權之下,你怕朕將你當成一個制約前朝的工具,你怕朕日後找前朝世家一個個清算。朕確實不會再重用世家,因為他們威脅皇權,可朕如今為了你,對遲氏倒是未曾動過這個想法,若是朕想早便該動手,而不是等到今日,反而給了遲氏一族你的叔伯更高的位置——”
世家可怕在跟盤交錯,大權獨攬,只留一兩個倒是無傷大雅的。
他如此明顯的話語,只差著說,自己為了她已經成了一個昏君。
遲盈紅著眼聽著半晌,心緒竟穩下了些,不再像方才那般激動,仿佛下一刻就要打起來。
她眼睫輕垂著,遮掩住眸中的點點水光,手指止不住縮成一團,捏的緊緊的,像是有些被看破後的難堪。
蕭寰卻不這般為止,他仍道:“你擔憂你身子孱弱,能力更是差,若是有了孩兒只怕保不住他長大,教不會他本領可是?這絕無可能,朕可只有你一個娘子,從前只有你一個,日後也只有你一個娘子。這後宮若是真有皇子間的爭鬥,也只會是你給朕生的孩子。你我二人的長子自然便是太子,有誰能與他爭?縱然朕不會叫他過得太如意成了一個懦弱無能的君主,可總不會如太上皇那般把他們當成工具一般制衡朝廷。”
蕭寰看著遲盈尚未隆起的腹部,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個孩子。
他二人的骨血結晶,定然是個容貌出色的皇子公主。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朕喜愛他,朕會將一切都傳給他。”
遲盈不知緣何聽了眼淚流的更快,她仿佛感受到了肚子裡那個才知道他/她存在的孩子,這種奇妙的感受更使得她情緒不穩。
自從知曉自己懷孕,她便是滿腦子的漿糊,糊成了一團。
遲盈咬著唇止住脫口而出的嗚咽之聲,攢眉狠狠瞪著他。
他眉眼深沉,不知何時放開了她的手腕,身姿挺立的坐在她身側,二人挨的極近,他眼底映著她的身影。
天子這般直白的話叫遲盈有些無措與惱怒,她從未聽蕭寰說過這等的話。
她有些哀淒,憤怒,用手匆匆抹乾淨面上方才哭泣留下的水痕,冷笑著質問他:“你說你不會娶其他的娘子?”
蕭寰面容沉肅著,頷首。
遲盈覺得好笑,她尖銳道:“朝臣會逼著你納妃,你日後有了許多娘子,後宮裡全是娘子,那我會被她們合夥起來欺負,她們會欺負我,她們的孩子還會欺負我的孩子......”
她亂七八糟說著,也不知自己想表達的重點是什麼,只覺得越想越恨他,越想越想哭。
蕭寰卻是明白的,他似乎意識到,原來一直看著不喜歡自己,不通情愛的遲娘子竟然也會為了自己那八字還沒一撇的後宮暗暗的吃醋。
何時開始他的娘子生了這等心思的?
這段時日前朝那些請他納妃的摺子只怕被這個小氣的娘子知曉了不少......
蕭寰心底升起一絲歡愉,無比的歡愉,像是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光明,勝過他以往任何一個時刻。
原來,遲娘子對自己也並非全無好感。
他眼裡泛著恍惚與激動,手覆在她抹著眼淚的手背上,那處細膩的皮膚如今微濕潤著眼淚,他滾燙的掌心與她柔荑貼合在一處。
他的掌心慢慢挪動了下去,輕輕覆蓋在她的小腹之上。
如今天氣暖,遲盈穿了一條薄裙,有孕近三個月,平日裡看不出,如今手貼著她的小腹,總是能察覺一些微妙來。
比以往鼓了些,一個小小的凸出的輪廓,卻承載著一個小生命。
他沒有再壓抑著自己的喜悅,他要成為一個父親的喜悅。
他與她十指交纏,循著她將嬌軟的唇,無數未出口的話語,最終只道:“阿盈,你要信我,相信你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