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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有人敢晾著這人?
一聽東宮小舅子來了,他便立即來稟報給太子了。
衛率言罷,便聽太子道:“不見,叫他回去。”
說罷,袍角掀動,一揚馬鞭卻是往另一條落而去。
衛率來不及多言,只能追在馬匹身後大喊道:“殿下!殿下!那遲娘子也跟來了——”
京中各處都是白石、青石鋪設的地板,平坦寬闊,可這軍營就不是如此了。
軍營只有一條主幹是石板路,其餘道路都是石子兒、泥壤小道,且日日演練排兵布將。
又才下了一場雨,小道泥濘不堪,高一處低一處。更有各種大小的石子兒混在各地。
帶遲盈遲越入內的衛率倒是好心,覺得將這未來的太子妃放在軍營外邊被太陽曬著似乎不妥,且也沒說什么女子不能入軍營的說法。
士兵都在後山排演,帶遲娘子往離得近的大帳也無傷大雅。
只是遲盈不知衛率口中離得近的營帳,竟然離得如此遠。
她穿的是絲履,往日都只踩踏在地衣柔毯上的,如何能踩踏在石子兒上?
一路走來已經變成了破舊的泥履,人前她不動聲色,裝作若無其事,其實腳心已經被石子兒戳到發麻,她好想蹲下來脫了鞋揉一揉腳。
過了會兒眼見還未到,遲盈終於忍不住了,她苦著臉問衛率:“能不能讓我坐馬啊?只要一小截路就好......”
遲越:“......”
衛率:“......也成,是屬下照顧不周,姑娘等著,屬下去牽馬過來。”
說罷便走去後面牽馬。
遲盈知曉那太子就在這處軍營里,一想起他便手足冒汗,如今想來越發後悔,等那衛率一走,她就止不住攛掇她弟弟:“越兒,要不你去替我說吧,我腳疼不想去了,我在此處等你。”
反正弟弟又不是沒長嘴,往常不是比自己還能說嗎。
遲越臉色一黑,恨鐵不成鋼:“都到這裡了,還回去?你是真想做太子妃不成?等賜婚聖旨下來,你便是哭死也要嫁過去。”
遲盈霧眉蹙起,卻顧不得這事兒,趁著左右無人,她趕緊將鞋襪脫了看了傷口一眼,頓時嚇得眼前一白。
“我腳怎麼這麼疼?快給我看看是不是被石子兒割開了?”
方才有外人在,她不方便說,一直強忍著,這會兒人走了她才敢說。
遲越湊去一看,好傢夥,嫩生生的腳上竟磨出兩排血泡。
他嘀咕:“你這腳是豆腐做的不成?快些尋個帕子給你先扎著。”
二人找了一通只在遲盈身上找了的一方沾了泥水的帕子,遲越只得再去找方才尋馬的衛率。
獨留遲盈一人焦躁難安之際,忽聽耳邊響起一串馬蹄聲。
馬蹄聲停落在她的耳邊。
遲盈幽幽抬眸,見馬上立著一個戴親王冠的年輕清雋的少年親王,面容叫她不由的一怔。
總覺得這人似曾相識......
眉眼是如此熟悉,她連藏起腳來都忘了,怔怔的幾乎是奢求一般看著他的臉。
蕭芳毓也是這般,立於馬上怔怔的望著她許久,許久,才回過神來,想起來問她:“姑娘需要幫忙嗎?”
蕭芳毓約莫是少年時的經歷,以至於他看到弱小可憐之人,總要施以援手。
遠遠策馬見一女子蹲在地上,霧眉蹙起,眼含熱淚,便不自覺的跑了過來。
遲盈盯著他的眉眼看了許久,想了想,頭戴親王冠可不是王爺麼?
似曾相識的原因......如此深邃的眉眼莫不是有幾分像那太子?
約莫是第一眼就升起莫名的好感,她往常怕人的性子見著寧王竟不知害怕,只小心翼翼道:“我的腳受傷了...王爺有沒有帶......”
嬌軟的聲音剛落,蕭芳毓就翻身下馬,檢查過她腳上的傷口後,不由的眉鋒蹙起。
滿地潮濕的泥水,這位女郎面白無血色,想必是嬌生慣養體弱多病,但凡傷口惡化引發旁的病便是一樁大麻煩事。
他念了一句告罪,將女郎小心翼翼的抱上了馬。
“我帶你去軍醫處先行處理傷口,這傷拖不得。”蕭芳毓怕女子認為他是十惡不赦之人,解釋道。
遲盈原本是想著掙扎,忽的聞到他身上淡淡檀香,那點慌張不安竟神奇的鎮定了下來。
她難以避免的依著他的前胸,輕輕地道:“多謝王爺......”
蕭寰在屬下苦口婆心規勸之下勉為其難策馬趕來,便見這令人刺眼的一幕——
作者有話說:
太子:腦婆被綠茶抱在懷裡
第20章
遲盈與寧王共乘一騎,實則二人間彼此並未十分親密,遲盈側坐馬上,在上馬穩住身子後,二人間更是略微拉開了距離。
可饒是如此,共乘也是不雅的。
遲盈也是上了馬才覺得,這姿勢有些彆扭。
隨著後背一陣呼嘯馬蹄,一匹烏黑寶馬雷霆而來,馬蹄陣陣,頓時泥土飛濺一片。
那烏金寶馬四蹄粗壯,踩踐在泥水裡濺起一片泥水。
遲盈與寧王二人不可避免的身上落了星星點點。
她扭過頭去,見馬上之人頭戴玄色網巾,著銀色甲冑,五官清冷,眉眼風流。
不是那東宮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