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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幽幽的,還帶著些熱氣。

  虞冷月耳廓發癢,點了點頭。

  她捏著釵,歪著腦袋,修長白皙的脖頸彎出一道漂亮的弧度,隨意地把釵簪在頭上。

  周臨淵看著那釵,道:“戴一對。”

  虞冷月又去妝奩跟前,把另一支釵找到,彎腰,對著銅鏡簪上。

  一對金蝴蝶,就這麼懸在她烏黑的發間。

  她從鏡子裡,往後一瞥,周臨淵整個人被籠在黃銅鏡面里,長身玉立,似鍍了一層金光,越發顯得挺拔清雋,一雙冷眼,似被金光融了去了冷意,反倒冒出一道繾綣情深的漆黑旋渦,叫人怦然心動得不大真切。

  她的眼神莫名其妙停滯,呆呆地看著他不知道動了。

  周臨淵視線稍移,也從銅鏡里看著她的眼睛,便知道,她在看他。

  抬腿走了過去,扶起俯身對鏡的她。

  他的眼卻沒離開鏡面,仍舊看著鏡中的愛妻,唇邊彎了個寵溺的弧度。

  虞冷月不明所以,也順著他視線,靠在他的胸膛,從鏡中看他,抿一抿唇笑問:“好看嗎?樣式會不會太舊了?”

  她還特地晃了晃腦袋,讓他看清楚蝴蝶的模樣。

  周臨淵搖搖頭,說:“不舊。”

  他抬手,用白淨瘦長的食指,輕輕撥動蝴蝶薄薄的金翅。

  又貪戀地蹭過去,臉頰貼著她的鬢髮,發自內心地說:“很好看。”

  鏡子裡,金蝴蝶好像剛經歷破繭的那一刻,初見天日,顫著漂亮的蝶翅,閃出一絲細細冷涼的光。

  金屬震動的細碎聲響,像一道美妙的仙音。

  虞冷月斂眸,仿佛親耳聽到了繭壁上出現裂痕的聲音。

  晚上,夫妻二人照常就寢。

  虞冷月對著鏡子,卸了釵環,換衣裳睡覺。

  翌日早上,天不亮周臨淵就醒了。

  他常常早起去衙門,虞冷月早就習慣了,也不大容易被驚醒。

  周臨淵起身時,回頭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子,她睡得很熟,側頰貼在枕頭上,擠出些嬰兒肥,眼眸閉著,不似睜開的時候那麼有神采,瞧著有點兒傻氣。

  他彎一彎唇角,走到妝奩前,找到她的蝴蝶釵。

  她還是太自信了,覺得沒人會知道蝴蝶釵里的秘密,藏都不藏一下,這釵就放在妝奩里。

  他摸透了蝴蝶釵的秘密,輕而易舉就拿到了裡面的東西。

  周臨淵將另一隻釵里的東西收入袖中,蝶釵歸還原位,衣冠楚楚地去了前院。

  天色昏暗,人意蒙昧,早起開院門的婆子們,都還沒清醒,打著哈切,繼續找個地兒摻瞌睡。

  周臨淵眼神格外清明。

  她連天大的秘密都不藏著,大抵也是已經猜到,周家無一人知情她的身世。

  天地之大,無一人是她的依靠。

  不過,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天崩地裂,他這個做丈夫的,也得替她頂著。

  -

  皇子歿了。

  適逢酷暑,停靈時間不宜過長,欽天監擇吉時、風水寶地,勸誡皇帝早早使皇子入皇陵。

  皇帝不舍幼子,更不願匆忙操辦喪禮,有意以太子禮下葬,新修陵墓。

  悲痛之中,揮金如土。

  而西北旱災的賑災銀,至今未曾撥出去。

  文武百官齊齊跪在殿前,高呼:“皇上,務必使皇子早日入土為安啊!”

  不至午時,二十多位朝廷大臣中暑暈倒,宮中內侍,視而不見。

  紫禁城內,帝王與朝臣已是劍拔弩張。

  入夜時分,皇后出面,含淚道:“皇上悲痛欲絕,已暈在宮內。”

  這才勸回眾臣。

  周臨淵回到家的時候,神情疲倦。

  陳循禮等了許久,上來就報了喜:“三爺,顧豫的傷好很多了。”

  周臨淵略應一聲,眉宇間仍舊籠罩烏雲。

  兩人進了書房,陳循禮便問:“閣老今夜怕是不回了?”

  周臨淵坐下揉了揉眉骨,閉眸道:“父親和其他閣老尚在宮中,不止今夜,這幾日都不回了。”

  陳循禮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宮中的動靜鬧得太大,他早就知道聽說了,只是沒想到,最終皇帝與臣子的矛盾,會在皇子喪事上鬧開,足以記入史書。

  等到追根溯源的時候,“鹽引案”必然要被翻出來,三太太逃不脫干係。

  文官背這個鍋,已經背得夠久了,有的是人迫不及待要翻案。

  但,此事翻案,則辱及先帝,仕途也算走到頭了,誰肯來做出頭鳥?

  若不翻案,三太太身份一旦暴露,逃不脫流天涯海角放或是一死。

  周家若不想落得個包藏罪臣之後的名聲,就該趁早撇清關係,半點不要插手。

  陳循禮望向了周臨淵,直截了當問道:“三爺預備怎麼辦?”小心又懇切地道:“事關重大,三爺還是要與閣老商量才是。”他心知周臨淵素來不愛與周文懷在政事上攪和在一處,此刻也不得不勸了。

  周臨淵卻沒有說話。

  書房的冰塊到了現在全都融化了,屋子裡像蒸饅頭的鍋。

  陳循禮汗如雨下,後背一點點濡濕,直至濕透,心裡也越來越忐忑。

  他屢次欲言又止。

  周臨淵手掌摁著桌面的奏本,忽抬眸問:“陳先生可有兩全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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