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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兩人忙完手裡的活計回到堂屋時,發現周大栓也回來了,今天他們兩兄弟分工出去送豆腐,周大柱去村西頭給劉蓮芝送,而周大栓則給幾個族爺送來著。
看見大嫂也在,周大柱不禁朝她看了看,見對方面色紅潤,哪裡會是不舒服的樣子,就知道這人又是在故意躲懶了。
此時的張菊哪裡還會在意自己偷懶穿幫的事啊,剛剛她透過門縫看見小叔子手裡提著一大包東西回來,張菊覺得奇怪,怎麼好好去送個豆腐居然還拿著個包袱回來了,她可沒想過這會是劉蓮芝送來的東西,只當是小叔子從鎮上帶回來的,說不定是東家分的年貨啥的呢。
於是張菊趕緊丟下手裡的針線,急匆匆地往堂屋來了,想著最好能給自己分上一些。
哪知她剛走到堂屋門口,就聽到婆婆對公爹說這包東西是劉蓮芝送的年禮,這怎麼可能!那女人嫁到曉金村這麼多年了,什麼時候給他們家送過年禮了。
張菊心想,就算前幾天他周青林僥倖打到獐子賣了錢了,可付了她娘家爹爹做院門的工錢後,還能剩下多少,況且聽她娘說那天周青林還買了不少桌椅板凳呢。
這怕是窮酸擺闊吧,張菊撇撇嘴,心說這包袱里不定裝著啥呢。
哼,今兒個自己倒要好好看個清楚,到時再去村里把這事傳上一傳,看往後他們夫妻倆的臉往哪兒擱。
哪知婆婆見自己來了,就把包袱拿到裡屋去了,呵呵,這是怕她瞧見包袱裡頭的東西吧,張菊越發肯定自己猜的沒錯了,於是就跟著婆婆到了裡間,心道,自己今天非得弄明白那女人拿來些啥。
看到張菊一副看好戲的架勢,屋裡幾個人都有些不解,不知道這人又要整什麼么蛾子了。
周向東手裡拿了一把小木棍,大雪天的擔心幾個皮孩子偷偷跑到外頭去玩,怕他們凍著了,於是周向東就領著幾個娃兒在炕頭學數數。
看到阿奶拎著個大包袱進來,幾個孩子有些好奇,立馬都圍過來瞧。
劉氏解開包袱,見裡面有好幾個包裹,擺在最上面的是一個油紙包,她把油紙包拆開,四根晶瑩閃亮的冰糖葫蘆就出現在眾人眼前,張菊忙湊前細看 ,見自己確實沒眼花這真的是糖葫蘆後不禁出聲道:“哎呦喂,啥時候這一文錢一串的東西也能充當年禮送人了。”
說著,張菊還嘖嘖嘖了幾聲,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
一旁的周大栓聽了,忍不住呵斥道:“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你給我回房去!”
這女人一天不挨罵就心裡難受是吧,周大栓有些想不明白,原先挺賢惠溫柔的一個人,怎麼成了親後就變成這副樣子了呢。
“嘻嘻,我這不是覺得挺稀奇的嘛。”
張菊訕笑,她才不回去呢,包袱裡頭的東西還沒看完呢。
她撇了撇嘴想再說些什麼,就見公爹沉著臉拿起旱菸杆子用力在炕沿上敲了敲,嚇得她忙收住話頭,不敢吭聲了。
劉氏沒理她,她把手裡的冰糖葫蘆分給幾個孫子孫女,四個孩子,一人一串正正好,幾個娃兒拿到糖葫蘆後開心地嗷嗷叫。
周大柱上前幫著拆開一個,見裡面居然是兩件疊得整整齊齊的蠶絲襖,他驚喜地說道:“娘你快看,”說罷,就想伸手去拿,可一想到自己滿是老繭的手後,立馬又把手縮了回去,這麼好的衣服可不能被自己摸壞了,他指著包裹里的衣服笑著對劉氏說道:“這襖子可不便宜,兒子在鎮上看到有賣的,聽說得一兩多銀子一件呢,你別看它輕巧,大冬天的穿在衣服裡頭可暖和著呢,這裡正好娘和爹一人一件,表妹可真有心了。”
“光你表妹有心有啥用,得你表妹夫也有心才行。”周向東開口說道。
兩兄弟點點頭,爹說得對,沒有表妹夫點頭,表妹也不敢擅自做主送這麼好的東西啊。
劉氏滿臉是笑,自己都五十多歲了,還從未穿過這麼好的衣裳呢,她拿起襖子在自個身上比了又比,而後摸著柔軟細膩的面料說道:“這孩子咋這麼亂花銀子,買這些老貴的衣服幹啥,你看你看,還有這些東西。”
說著劉氏把另幾個包裹里的東西都拿出來擺到了炕上,兩塊深色的杭綢,一包香茗居的茶葉,三匣子和記的點心,一包松子糖,兩瓶酒,還有一大包臘肉和香腸。
“這得費老多銀子吧?”劉氏心疼道:“哎喲,這孩子咋亂花銀子哩!”
丁氏附和:“肯定不便宜,娘你看,這點心可是在和記買的。”誰都知道鎮上和記鋪子裡的點心可貴著呢。
周向東對劉氏說道:“孩子的一片孝心你就收著吧,如今堂哥堂嫂他們都去了京里,這邊只留他們兩夫妻帶著幾個孩子,日後有咱家能顧得到的地方咱就儘量幫襯著些。”
說著,周向東拿起那包香茗居的茶葉放到鼻下聞了聞,香如蘭桂。一分價錢一分貨,這好茶葉的香味果然比自己的茶葉沫子好聞多了。
劉氏點頭,那可是自己的親侄女,她肯定會幫襯的。
還有侄女婿能變的這麼好,劉氏是怎麼都沒想到的,看來分家也不全是壞事嘛。
看到堆得滿滿一炕的年貨,面紅耳赤地張菊哪裡還呆得下去,這不,趁著別人不注意,就灰溜溜地跑回房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