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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音調起伏的女聲輕緩,一個廣告結束,另一個廣告進入的交接環節里,孟寧手肘推了推孟響的手肘,“你覺得我幾歲結婚比較合適?”
孟響一愣:“想結婚的時候結婚最合適。”
孟寧笑起來:“說了跟沒說一樣。”
孟響也跟著笑:“我就是覺得,沒有什麼事情是有規定的,規定了幾歲談戀愛,幾歲結婚,幾歲生小孩兒……這些不都應該是自己想做所以才做的嗎?”
孟寧抬頭望向窗外。
寒冬的晴天,陽光無稜角落在她眼睫。
“再過一年吧。”她說。
她的聲音飄飄渺渺響起,仿佛隨著陽光,隨著窗外的凜冽寒風,飄蕩至城市的另一頭別墅屋內。
同樣的一句話,在屋內響起,卻是截然不同的反應。
反應最大的,不是江澤洲的父母,而是江澤洲的弟弟,江渝汀。
“為什麼還要過一年才結婚?”江渝汀抓著江澤洲的褲腳,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我要嫂子,我要小孟老師當我的嫂子。”
“她現在也是你嫂子。”
“還沒結婚,萬一哪天她幡然醒悟發現你不是個好人要和你分手怎麼辦?”
江澤洲一臉陰鬱寡冷,低垂的眼睫,覆蓋住無數燥意,“什麼叫我不是個好人?”
江渝汀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他這個哥哥。
見到他沉下來的表情和語氣,嚇得眼淚都停住了。停頓一秒,然後,哭得更大聲了,“媽媽,哥哥凶我。”
吳淼頭疼,安撫了好久才安撫好小兒子,轉頭問江澤洲:“我聽說你最近都不住在望江嘉苑,怎麼回事兒,忙的連回家休息的時間都沒了嗎?”
恰逢年底,各公司都忙。吳淼想當然以為江澤洲是睡在公司。
哪成想,江澤洲說:“我住孟寧那兒。”
吳淼一愣,“住她那兒?”
江澤洲:“嗯。”
吳淼:“她爸媽家?”
江澤洲淡聲:“沒,她自己的房子。”
吳淼也挺想知道的:“你倆感情這麼好,怎麼就還要再等一年才結婚?又不是二十出頭的大學生,非得多談幾年校園戀愛才行。”
江澤洲反問:“只有大學生才能談戀愛嗎?”
“……”
“我的事兒我有主意,您別操心了。”
“行,我不操心,你倆要一年後再談結婚的事兒,那就以後再說。可逢年過節什麼的,你回家,總得把寧寧帶回家吃個飯什麼的。雖說是未來兒媳婦,但在我和你爸眼裡,就是拿她當兒媳婦的。”吳淼商量著,“要麼帶她回家,要麼你跟她回家,反正你倆得在一塊兒。”
江澤洲輕哂,眼皮抬起,幽幽瞥她一眼,一聲不吭。
吳淼被他看的心裡很沒底氣,忍不住承認,“我就是覺得吧,怎麼著,都得讓其他人都知道你倆的關係,寧寧條件這麼好,多的是人覬覦她,萬一真有比你帥的又事業有成的男人上趕著追她怎麼辦?”
江澤洲言辭篤定:“放心,世界上還沒有那種男人。”
吳淼一言難盡。
玄關處,陡然傳來一句謾罵:“真不要臉。”
循聲望去,是把江家當自個兒家的周楊,面露不齒,“比你帥的多了去了,一抓一大把,比如說站在你面前的小爺我,帥且事業有成。”
江澤洲冷哼了聲,“你怎麼過來了?”
“家裡太吵,聽得腦殼疼,出來散散步,”和江澤洲說完,周楊轉頭和吳淼打招呼,“淼淼姐,好久不見,你又變漂亮了。”
他向來混不吝,在長輩面前又分外嘴甜,應該叫阿姨,偏偏叫姐姐。上了年紀的女人,最喜歡聽的話就是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好多。
吳淼一邊拒絕又一邊笑:“什麼姐?叫阿姨。我給你倒杯水去。”
周楊:“謝謝美女姐姐。”
嘴皮子一扯,又收到一抹嗔笑。
只是一轉頭,對面坐著的江澤洲,面色不善。
“注意分寸,在外面別這麼叫。”
“我知道。”周楊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我剛聽到,你說要一年後再結婚,真的假的?”
“你說呢?”
“要我說,估計是學妹不想這麼早結婚吧?”
江澤洲盯著周楊好一會兒,嗤然笑了,笑意幾分意味深長。
到底是打生下來就認識的關係,對彼此心裡的齷齪面有著足夠清晰的認知。
周楊睨了眼江澤洲,“學妹想晚點兒結婚,你也真能做到晚一點兒?”問完,一秒後,他自問自答,“不能吧,你江澤洲向來都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談個戀愛就變樣了?我怎麼這麼不信呢?”
“沒必要信,今年我就要和她結婚。”江澤洲玩著手裡的手機,疏冷的臉畔,湧現一抹伺機而動的野心與欲望,“她想要什麼,我當然可以滿足她,但是世界上還有一個詞,叫——反悔。”
就像搬家一樣。
孟寧要自由,要獨立,要屬於自己的空間。
江澤洲心裡再不願,表面上都裝作無所謂,分外配合的模樣。他可以答應孟寧搬家的事兒,答應的,是孟寧不住在他那兒,並沒有許諾孟寧,自己不住進她的房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