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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是三個抽血台,但其實都在一張大長桌子上,每個抽血台中間隔了一個座位。

  陳嶼舟在明芙左邊的位置坐下,面朝著她那邊,嘴還沒停:「我說真的,我真暈。」

  明芙沒搭理他,自顧自的挽起袖子,

  四月底的京城還有點涼,明芙還穿著薄絨衛衣,身邊的陳嶼舟卻已經穿上了短袖。

  護士把皮筋綁到胳膊上,讓血管更加明顯一點。

  陳嶼舟還不死心,懶懶散散的「啊」了聲:「要開始了,一會兒我暈這兒你能不能把我扛回去啊?」

  護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看神經病,沒忍住,一邊用棉簽消毒一邊說了句:「放心,要是真暈了我們這裡有醫護人員照看到你醒來,然後護送你回班。」

  陳嶼舟:「……」

  誰要你們護送。

  明芙抿唇笑了一下,擱在地上的腳冷不丁的被踢了一下,她看過去。

  陳嶼舟木著張臉,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抽血針已經準備就位,馬上就要扎進去,明芙輕嘆了口氣,另只手伸過去覆在他眼上。

  「現在,行了嗎?」

  小姑娘的手軟乎乎的蓋在他眼上,指腹貼在他眼睛周圍,掌心的溫度烘烤著他的皮膚。

  許是因為不自在,小拇指屈了下,指尖輕刮他的臉。

  他還能聞到清淡的梔子花香味兒,是明芙用的護手霜的味道。

  腦海里莫名浮現出剛剛她抓著自己衣擺的畫面。

  陳嶼舟滾了下喉結,心裡「操」了聲。

  好像行過頭了。

  -

  又是一年六月五,去年還是旁觀者的他們今年變成了參與者。

  今年倒是沒再舉行丟書活動,因為去年有個學長不小心把准考證夾在書里丟了下來,最後貓著腰滿地的找准考證。

  年級主任知道這件事之後,氣得差點沒兩眼一翻昏過去。

  然後這項活動就被嚴令禁止了。

  早上明芙剛拐進高三樓層,就被從辦公室里出來的吳鵬旭叫過去幫忙整理東西,再回到教室的時候,早自習已經上了一半。

  還沒走到教室,就感受到了裡面的熱鬧,

  她本以為只是沒有老師看管,所以大家都比較放鬆,結果走進去之後就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愣了一下。

  然後她就看到陳嶼舟穿著那件寫滿了名字看不出本來面貌的校服。

  陳嶼舟時不時的就往門口看兩眼,見明芙回來,他朝她招了招手:「總算回來了,趕緊簽完我把衣服換了,這什麼破料子,扎死我了,也不知道你是怎麼天天穿著它的。」

  他拿了根簽字筆塞進明芙手裡,扯著校服下擺:「快簽。」

  整件校服都寫滿了名字,唯獨左胸口的位置乾乾淨淨的一片。

  明芙無從下手:「簽哪?」

  「你這裝傻充愣的招數能不能改改。」陳嶼舟調侃她:「胸口空著這麼大地方別跟我說你沒看到。」

  明芙「哦」了聲,在那塊空白的地方一筆一畫寫上自己的名字。

  最後沒忍住,稍稍翹了下嘴角。

  陳嶼舟瞥她一眼: 「想笑就笑,在我胸口簽名這事兒是挺值得嘚瑟的。」

  明芙瞬間拉平嘴角,「自戀。」

  -

  高考前的最後一節晚自習,風扇在吱呀呀的轉著,掀起的風把桌上的卷子帶起一個折角,窗外蟬鳴陣陣,教室里有竊竊私語的低喃。

  黑板旁邊的倒計時牌終於變成了個位數的「2」。

  明芙看完最後一篇英語閱讀,揉了揉眼睛。

  下課鈴正好打響,教室里的低語聲音變大。

  旁邊的座位還是空的,陳嶼舟十五分鐘前被吳鵬旭叫走不知道去幹什麼,還沒回來。

  明芙沒急著走,坐在座位上漫無目的的看著教室里其他人收拾東西。

  鄭顏薌走過來:「芙寶你不走嘛?」

  「我不急。」

  鄭顏薌瞬間會意,比了個「ok」的手勢:「那你慢慢等,我先走了,我爸媽在門口等我呢。」

  明芙跟她揮了揮手:「好,再見。」

  教室里的人漸漸走空,陳嶼舟還是沒回來。

  樓道里傳來一陣高過一陣的聲浪,比平時放學的時候要熱鬧不少,仔細聽好像還伴隨著音樂聲。

  明芙覺得奇怪,正準備出去看看,鄭顏薌就去而復返了。

  她跑過來拉著明芙往外走,邊說:「長立今年做人啦,還給我們整了個高考前的儀式感。」

  出了教室,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全是人頭。

  桑吟一直望著九班的方向,見鄭顏薌把明芙帶出來,舉起手揮了揮:「這兒呢!」

  兩人撥開重重人群鑽到第一排。

  視野瞬間變得開闊,明芙這才發現高一到高三的樓層都站滿了人,圍在陽台邊,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個螢光棒,不算十分整齊的歌聲迴蕩在教學樓之間——

  「你曾經灼熱的眼眶

  是人生中少數的笨拙又可貴的時刻

  一去不返的我們啊,就肆意地追逐吧

  有你目送就不算落單

  每當我悲傷過

  也被暴雨淋過

  泥濘開出花朵

  就讓它生長著

  燃燒小小的夢

  不怕赤腳追風」

  桑吟拍了下明芙的肩膀,貼到她耳邊:「看樓下,你家陳嶼舟是領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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