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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死之前答應他復婚——他就不會哭了!」

  *

  一夜漫長,一劍淚光照破曉。

  白羽坐在床下,牽著鄒翎的紅色衣袖,無知無覺地看著他,看魔族的日出照到他的眼皮上時,看他濃密睫毛抖動,看他雙眼睜開,九霄雲外的魂魄方歸位。

  「不離。」他扯了扯鄒翎的衣角,聲音沙啞還掉眼淚,「不離。」

  鄒翎茫然地眨了眨眼,隨後觸電似地抽回了衣角,身體也往回縮,看起來十分芥蒂他的觸碰一樣。

  白羽胸腔中碎了滿地的玻璃心又被碾了一波,想再拉住他多貼幾分溫度,卻發現他的眼睛眸色變了。

  不再是接近魔族的暗紅眼眸,而是屬於人族的溫潤黑瞳。

  那個隨心所欲、為非作歹、興風作浪的不離重新藏匿起來了,那個溫柔和煦、予取予求、無怨無悔的體面不離回來了。

  鄒翎向他敞開三百年的善,卻只展露三天的惡。

  白羽想要再喚一聲他的名字,眼淚滑到唇角,瞬間成了泣不成聲。

  鄒翎大受震撼:「……」

  他半信半疑地思考起半魔人格的那些話,那些言之鑿鑿的屬於白羽的隱晦愛意。

  此刻看起來……似乎並不隱晦。

  「不離……」白羽淚流滿面地捉住他的手,抵在眉心處緊貼。

  鄒翎習慣了他三百年來的冷言相對,初次觸碰到了他灼燙的眼淚,只覺不可思議的幻滅,彆扭地又把手抽回來了。

  然後白羽哭得更傷心欲絕了。

  「你、你別哭了。」鄒翎無所適從,想了想愈發心虛,小心翼翼地問道:「白羽,你是不是去問過笑千秋了?」

  白羽突然一個猛子將他抱進懷裡,一發不可收拾,聲線都是抖的:「無妨,無妨的……不離,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鬆開你。」

  鄒翎一聽這話,心想完了,另一個自己捅的簍子真成真了——白羽真的相信他無藥可救了。

  他一個頭兩個大,大腦瘋狂想著接下來要怎麼辦時,心海中的半魔人格得逞地哈哈大笑:「看吧看吧!我就說給我三天時間,昔日劍仙一去不復返!歸許要從大冰塊變成大哭包了!」

  鄒翎仿若戴了個痛苦面具,心道何苦這樣捉弄他,一時間想把實情告訴白羽,但就在此時,他發現了另一件讓他頭皮發麻的事——他想抬起左手拍一拍白羽的脊背,卻發現自己的左臂不太聽使喚了。

  白羽崩潰得不行,幾乎想把鄒翎摁進自己的骨肉里共生,又亂糟糟地想,就算不離墮為全魔又怎麼樣?變成只知索歡的魅魔又如何?不管他變成怎樣可怖的樣子,他都願意陪著他,做他的腳下狗,做他的身下奴。

  「白羽……歸許,抱歉,可以先鬆開我麼?」

  懷裡的人忽然繃緊聲線開口,白羽如遭雷擊,只覺自己又做錯了什麼事,慌不擇路地鬆開他:「你不需要道任何歉,是我對不起你,不離,你沒有錯,任何時候都沒有!」

  鄒翎臉色蒼白地點點頭,有些僵硬地抬起右手,隨後愣了片刻才回神來。

  白羽被他細微的表情牽扯得六神無主:「不離,你怎麼了?」

  鄒翎扯起個無力的笑來,柔聲道:「可以先幫我把小寶和阿六叫進來嗎?我有事情需要你幫忙牽線。」

  莫說牽線,上刀山火海他也求之不得。

  白羽當即照做,慌亂之下甚至沒有想,鄒翎為什麼不動動左手用靈寵契召喚小寶進來。

  貼著阿六舒舒服服地趴了一夜的灰狼很快甩著大尾巴樂顛顛地進來,它依舊背著睡得像死豬的阿六,絲毫沒有起床氣,還高興的沖他們嚎叫了兩聲道早。

  「小寶。」鄒翎伸出右手招灰狼過來,摸著它柔順的皮毛笑著問,「阿六還在昏睡麼?他昏睡了好久,我們先把他叫醒,好不好?我有事拜託他。」

  灰狼疑惑地歪了腦袋,扭頭去看背上睡得極香的阿六,糾結地跺了跺爪子,最後悶悶不樂地點了腦袋。

  「歸許,麻煩你用靈力溫柔地喚醒阿六。」

  「好。」

  白羽運起靈力,把手掌放在阿六的腦門上,然後大家就看到阿六像被雷劈了一樣,抽搐著醒過來,滿臉的痛苦。

  「……」

  「嗷!」

  白羽恨不得就地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

  「好酸痛啊……」阿六睡眼惺忪地嘀咕了兩句,蹭了兩下灰狼柔軟的皮毛,意識清醒了許多,「師尊……?師娘?小寶,大家怎麼都在這裡啊?」

  鄒翎抬手摸摸他的腦袋,柔聲道:「時間有些緊迫,我來不及給你解釋前因後果。阿六,師尊現在想問你一句,你願不願意繼承我和小寶之間的靈寵契?」

  白羽陷入恐懼,驚恐不定的看著他,灰狼也不解的豎起耳朵瞪著他。

  鄒翎繼續柔聲細語:「你與小寶相伴百年,你們一起長大,互為依靠。往後你就如從前一樣照料它,只是你們之間多了一層親密無間的羈絆。」

  阿六茫然的眨著眼睛,楞楞問道:「師尊……您為什麼要把小寶託付給我?您把它託付給我,那您自己呢?」

  鄒翎溫和地笑起來:「師尊想去遊歷四方,擔心照顧不上小寶而已。你先答應師尊,好嗎?」

  阿六看看灰狼,迷茫的眼神逐漸堅定,用力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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