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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鄒翎在他耳邊微笑:「或許我就是這樣趨利避害,貪戀美好。即便現在知道那美好當中夾雜著無數的醜陋骯髒,利用算計,可是當初切切實實感受到的美好占據了大部分的記憶,我便做不到單純地憎惡。」

  「我明白。」白羽喑啞地笑,甚至親昵地顛了顛背上的鄒翎,生硬地講起自己的過去,「我所在的劍魂山是個魚目混珠的地方,同窗手足並不講什麼情誼。我晚入門,早升境界,結果是換來同門日復一日的聚眾欺凌。那麼糟糕的師門,我後來回想,也總是想得緊……」

  「你是想蘭衡吧。」鄒翎忽然會心一笑,「你想念的是有蘭衡在的劍魂山,沒有蘭衡那樣好的師弟在,劍魂山於你便沒滋沒味了。」

  白羽並沒有發現他言語裡的醋味,只是突然側首問:「那這三百年裡,多了一個白羽的逍遙宗,對你而言有滋有味嗎?」

  他轉頭過來轉得快,鄒翎險些親上了他的側臉,驟然陷入怔忡。

  白羽等了半晌都聽不到回答,失落地自嘲起來:「這麼久都說不上來,果然是沒滋沒味。」

  鄒翎低聲:「回洞府吧……那樣我才能告訴你。」

  於是這末次約會的終點回到了破破爛爛的起點。

  剛踏進洞府,外面天光尚且大亮,鄒翎卻忽然將手伸進了白羽的衣襟。

  白羽:「!」

  他瞬間有些狼狽,尤其是那手越摩挲越向深處,他的體溫也難以遏制地升起來。

  薄涼的手是上好的玉如意,暈開了皮肉底下的灼熱魂魄。

  鄒翎摩挲著他,蛇一樣纏繞著他:「去床上。」

  不必他囑咐,洞府內除了床也沒有完好的落腳地了,白羽背著他瞬移到床前,狼狽地將他放到床榻上,剛手忙腳亂地將他的手從胸膛里捉出來,鄒翎卻又扯住了他衣襟,仰首以唇覆他唇。

  雲海之上的親吻是不沾染欲的絕望依靠,但現在是沾惹七情六慾的邀請,纏綿悱惻的索求共枕。

  鄒翎原想抬膝搭在白羽側腰,只是雙膝以下無甚知覺,只好伸手去環住他肩背,輕輕施力向下一拉,戰無不勝的白大劍仙無法反抗地被他拉入了軟而熱的被褥。

  白羽不穩地呼吸著,唇齒廝磨著沒有停下,便聽見了鄒翎傳音入他識海。

  「多了一個白羽的逍遙宗,多了強悍霸道的保護盾,多了勢不可擋的出戰矛,多了錢財阿堵物,多了揚名小弟子,多了衣食無憂,多了廣廈百千,多了過去不敢想的仙山瓊閣、顯赫聲名,多了亂世飄搖里的安身立命、太平靜好。」

  「這樣的逍遙宗,對身處其中的鄒翎而言,它是一個世上僅有的避難所,桃花源,是窮途末路後絕處逢生的蜜罐子。」

  「白歸許帶給鄒不離的滋味,就是如此。」

  漫長一吻幾乎到了天荒,白羽忽然覺得自己應該瘋一瘋,不然對不起胸膛中這一顆沸騰的心臟。

  紅衣未解完,炙熱的呼吸便契合了。他於恍惚間感覺像回到了初次與鄒翎的雙修,也是急迫得不等不著片縷,便凌亂激烈地深入骨髓。

  鄒翎像拋上沙灘的游魚,他像捉魚上案板的屠夫,一寸一寸揉搓鱗與骨。不同的是,魚會給宰割它的屠夫一個奮力的魚尾巴巴掌,而鄒翎給白羽的,是引頸就戮般仰身,輕而柔地叼住喉結,縱容再深一點的炙熱,再快一點的蠻橫。

  這三百年的共枕里,白羽記得鄒翎怎麼從被動到主動再回到被動的時間歷程,也深知他於枕榻間的任何一點細微神情變化代表什麼,是何處熨帖,何處把守不住,全都心知肚明。

  此刻的鄒翎在不遺餘力地主動。

  白羽瘋著,一次得瘋上許久。

  兩人一同瘋,也不知十指相扣多久,鄒翎在他耳邊沙啞地輕咬字眼:「我想坐在……」

  雙膝無力,翻身坐好得白羽雙手幫忙。

  白羽懵了片刻,刺激堪比天雷,先是摁好扣好做好,做得帳上帳下褥里褥外混亂濕濘,才應鄒翎要求,托著他顛倒錯位。這是鄒翎在清醒時的初次主動要求。

  他瘋得不著調。

  鄒翎坐好了,深得近乎發疼,他瑟縮了一會,微顫的手按住腹上的不尋常之處,慢慢地將發抖的字語念出來。

  「歸許,我們之間漫長的有滋有味,就在這有聲有色里……只在這聲色里。」

  白羽握住他的手移開,雙眼發紅地看那深刻的不尋常之處,聲色讓他遲鈍了對言語的感知。

  「這聲色很好,很漫長,但這三百年,你和我只在這上面共存。你看,這裡甚至只有一個枕,因為過往結束完,你並不會留下擁我入夢。我們之間的牽絆,有如此刻這樣深,也如你抽身而去後的那樣淺。」

  白羽的神智回籠,怔怔地看向坐得搖搖晃晃的鄒翎。

  鄒翎戰慄著摩挲他眉眼,忽潮紅忽蒼白地莞爾:「歸許,你的滋味很好,可我終究還是倦了,不愛你了。」

  他彎腰,這一回換他主動地抽身而出,主宰這沉溺聲色的中斷。

  「和我和離吧。」

  這便是鄒翎對白羽的告別。

  作者有話說:

  白羽:……………………

  第22章 圓夢

  「看到了,我們不離又美又厲害」

  從白羽那兒退出來,鄒翎翻身便下了床榻,想要召出輪椅坐,腰身卻被滾燙的手臂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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