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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哭啊,師兄你叫什麼名字?今日我弱小也能罩你,來日強大時更能罩你。」

  鄒翎不明白他挨了胖揍為何一點都不見生氣難過,他越發不在乎:「不過是一群嫉妒使人面目醜陋的烏合之眾,有什麼值得生氣的。是他們怕我,才要趁著沒人喊上其他蠢蛋一起來圍毆,也就這點出息了。這也不值得難過,我又不是孤家寡人,有的是朋友,改天正大光明揍回去不就好了。我今天還認識了師兄你,你叫什麼呢?」

  鄒翎道卑賤之人無名無姓,唯有一個序號叫小六,說著就問起他姓名。

  小少年明亮的眼睛看著他,片刻後才隨手撿了根枯枝在地上寫字。一低頭,因受傷,鼻血便掉了出來,他一邊滿不在乎地擦,一邊在狼狽里自信滿滿地自我介紹:「誰告訴師兄你卑不卑賤的?真是瘸了腦子。你很好,我也很不錯,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白歸許,去年剛引氣入道,現在已經榮升內門弟子吊車尾,來年勢必登頂內門。到那時,小六師兄,有誰欺負你,你只管來找我——」

  「我還如今日罩你。」

  夢裡情節如在當下,如此清晰明刻,他仿佛回到和白羽相遇的每一個節點,恍然模糊了一切界限。

  鄒翎慢慢睜開眼睛,第一眼確實看到白羽罩著自己,相逢猶覺是夢中,便朝他小聲喃喃道:「其實我有名有姓,可我不敢告訴你……」

  這夜太長,白羽摩挲過他眉端,指尖,發梢,看他像漫山遍野的桃花,像淺海痴纏的風浪。鄒翎勾著他要求濡沫,他便給了,鄒翎看著他說夢話,他便也應了:「知道,你是鄒翎,是不離,我的道侶。」

  鄒翎眼神慢慢清明,意識到眼前人已不再是那個被眾人欺凌的豬頭小少年,神智瞬間回籠,繾綣悵惘瞬間消失殆盡,成了大驚失色,沒輕沒重就想爬起來躲一躲。

  豈料這一掙,兩人都倒吸了氣,白羽直接掐住他,忍得鬢邊都出汗了,鄒翎也戰慄著扭頭咬熟悉的枕巾,各自覺得太深和太緊,不好受里儘是滅頂的舒適。

  欲在弦上,不得不發,夢散去,悲遠去,夜色抵著月色大弄特弄攪了個淋漓盡致。

  鄒翎原本便扛不住,生理性淚水滑落幾滴,酣暢還沒結束,便在欲的餘燼里淌落連線的情感性淚水,只覺自己當真是卑賤。他趕在白羽前頭主動和離,便是想留著一點剩餘的尊嚴,先斷絕掉食髓知味的軀體聯繫,再切斷藕斷絲連的情意,這樣才能平靜從容地奔赴死亡。可是他剛剛回來,幾乎是馬不停蹄地就再次和他覆在了一張被褥上,白羽不喜他,再入慾海只可能是自己驅著本能,又恬不知恥地放浪纏他。他怎麼就生就這樣一副難耐飢與渴的身軀,實在是太不堪,太卑賤了。

  胡思亂想間,白羽的手按在了他肩膀上,一下一下摩挲著殘留的傷疤,聲音透著危險:「誰咬的你?」

  鄒翎想起拜別的娘親紅渡,淚水滾得越發多,想抬手推開他,卻累得手指頭都不便抬一下,只能扭過臉閉上眼,嘶聲道:「你能不能去別處,我想一個人睡覺。」

  白羽愣了愣,撥去他沾到眼角的汗濕的發:「你……清醒了?不離,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說著他急切地撈起鄒翎腿腳便往腰身上架,希冀他雙腿能如前半夜那樣靈活地纏上來,然而沒有,只換來鄒翎霎時通紅又慘白的臉。

  他哆嗦著掙扎:「白羽,你放開!」

  白羽捏著不放,失控地捏出個紅印,只顧著死死盯著他:「前半夜,你雙腿還能動能夾,現在為什麼不行了?兩個月前,你主動跑來纏住我,夜裡說了多少句喜歡我,睡完卻又忘得一乾二淨,又做個事不關己的笑臉虛偽人,就像現在這樣。你什麼都知道,卻偏偏什麼都不告訴我,只嚷嚷著讓我放開——憑什麼?鄒翎,你是不是打算著到死都不告訴我你身體的劇變,留下一張和離書就想逃之夭夭?」

  鄒翎本就推不動他,聽到他劈頭蓋臉的一番話,不詳的預感籠罩全身,渾身都冰涼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知道。」白羽摁住他雙手,近在咫尺地罩住他,就像初見時那樣,「我也知道了,你還想瞞我到幾時?你一聲不吭離開我的這些天裡,我去了一趟魔族,見到了懷瑾同母異父的弟弟,在他口中,我聽了九天九夜關於你的事跡!」

  鄒翎腦海中緊繃的弦斷開。

  腦中只餘一個念頭,怎麼能讓他知道我的不堪呢?神啊,就不能讓我只留些好的給他嗎?

  「我知道你有一半的魔血,你為殺妖王報仇激發了魔血,可你早已壓制不住魔性,你……」

  鄒翎雙眼通紅,握緊左手不要命地召喚出那把搖鈴,攥在手中倉惶地一個勁搖動:「歸許,忘了這一切,都忘了,好不好?」

  鈴聲急促銳利,白羽怔怔看向他手中的搖鈴,眼神在安魂鈴的操控里渙散,剩下難以言喻的無措。

  鄒翎知道白羽難以操控,他只有這一次機會,他將靈核壓迫到透支,攥安魂鈴的指尖泛了白:「歸許,不管笑千秋和你說了什麼,那些都是謊言,不要相信他,忘卻他的謊話,相信我。」

  鈴聲與人聲相疊,他感覺到魔氣逐漸由雙膝向上覆蓋,仍撐著繼續下令:「你記住,鄒翎是你曾經的道侶,是逍遙宗收養的純粹人族,只因百年前大戰受懷瑾侵蝕,身體才沾染上魔氣,絕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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