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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宋心狠狠一沉,完了。

  第71章

  唐宋立刻衝出去, 才出衣帽間就聽見樓下車庫裡傳來汽車發動的轟響。他衝上陽台, 躍過欄杆, 踩著樹兩三步速降至地面,奔上草坪,卻不及韓廷的車飆上路, 一個漂移飛速滑向遠方, 尾燈在漆黑的夜裡瞬間就沒了蹤影。

  唐宋冷汗直冒,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老爺子,出事兒了!”他迅速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那頭,韓老爺子聽完他的講述, 語氣卻很沉穩,說:“你先冷靜。我覺著這事兒有蹊蹺。別碰上他出事兒你就亂了分寸,好好回想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他都說了些什麼。”

  唐宋回想, 複述韓廷的話:“紀星在朱厚宇手裡。他要兩百萬美金。”

  說完,他自己一愣。

  韓老爺子道:“一、他沒說綁架。這麼關鍵的時刻, 說話卻不用最準確的詞語表達?不是他的風格。他就是在暗示你, 不是綁架。

  二、兩百萬美金有三四十斤重,帶著跑路是個累贅。況且,他朱厚宇上億的產業都毀了, 只要兩百萬美金?”

  唐宋立刻道:“朱厚宇開價只是個幌子。他要的不是錢。”

  此話一出,他徹底冷靜,突然就明白了韓廷說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

  【你馬上報警。她應該是在小區被困的,裡頭沒監控。但外邊都是大馬路, 遍布攝像頭,查得到痕跡。】

  天網的攝像頭,朱厚宇會不知道?韓廷的關係網和辦事效率有多快,朱厚宇會不知道?

  【聯繫下我姑父還有蔣部長,請他們幫忙。務必,保她安全。】

  找到位置後,朱厚宇可以被處理,但切莫傷及紀星。

  韓老爺子輕嘆:“如果我這老人家腦子還好使,朱厚宇應該是尾隨小星星入室挾持。現在,他就在小星星家裡。”

  他說:“至於韓廷為什麼只暗示,不明示,你比我懂。”

  唐宋當然懂。

  韓廷清楚朱厚宇已被逼上絕路,早不在乎跑路,只想跟他同歸於盡。而他無法承擔另一種可能性的結果——朱厚宇在見到韓廷之前先見到警察,受刺激之下對紀星動手。因為他要的根本不是錢,也不是和解。

  韓廷賭的,不過是搶在警方到來之前將朱厚宇的注意力從紀星轉移到他身上,隨後警方趕到,要抓捕要擊斃都隨之任之。

  “我懂了。”唐宋剛要掛電話,老爺子又低聲說了一句話,說完了,道:“有備無患。”

  唐宋心頭一個咯噔,點頭:“好。”

  凌晨的北京,車流稀少。

  韓廷開著車在路上飛馳。夜色倒映在他清黑的眼瞳中,像不起波瀾的深淵。

  朱厚宇電話里說得很清楚,他在紀星家。

  唐宋破解他的意思要不了幾分鐘,警方速度也會極快。他只用先趕到,拖延幾分鐘就好。

  只是想到電話那頭紀星隱約的嗚咽聲,想到過去一兩個小時,她被人控制在自己家中,他不知道她那種恐懼會有多深。

  一兩小時前,紀星在小區行走,回頭碰到一隻眼睛很亮的黑貓,把她嚇一大跳。她飛快跑進單元樓,拎著箱子上了五樓,拿鑰匙開了門就溜進去。可突然之間,背後一隻手伸上來捂住她的嘴,下一秒冰涼的刀刃貼在她脖子上。

  紀星驚懼得渾身發涼,眼睛掃向塗小檬的房間,門是開的。她不在家。無法求救。

  卻也慶幸她不在家,不然出來撞見,恐怕事態將急劇惡化。

  她不知道身後人是誰,突遭威脅,沒反應過來,一動不敢動。

  朱厚宇箍著她,一聲不發地進了屋,要關門。紀星驚恐不已,知道門一關上就完蛋了,求生的本能讓她扒著門不鬆手。

  朱厚宇用力將她往門內拖,她滑到地面手腳扒拉,死都不松,只等樓道里有人經過。可夜裡十一點多,哪還有人。

  掙扎中紀星看見了他凶神惡煞的臉,愈發驚惶,幾次被他扯下手腳,幾次又掙扎過去死死拉住門。

  寂靜的夜裡,兩人無聲地較量著。她被捂著嘴,嗓子裡發出低微的嗚嗚聲,手上腿上全蹭紅了,脖子上也被刀刃割破了皮。

  兩人就這樣爭鬥了近三分鐘,她終於力氣耗盡,敵不過,被拖進去關上了大門。

  朱厚宇把紀星扯進臥室時,人也是一身熱汗,低聲咒罵連連。竟不知這小丫頭片子擰起來這麼難搞。

  但深更半夜,怕引起動靜,他強忍了一番才沒打她罵她。他拿膠帶貼住她嘴,紀星起先還幻想跑出去,但他拿繩子綁住她手,完了拉緊她手上的繩子,刀抵上她喉嚨。

  她哪裡見過這架勢,嚇得直打抖。朱厚宇卻猙獰冷笑:“你他媽要怪就怪韓廷。我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樣子都是拜他所賜。十年!朱氏藥械開了十年。我一輩子的心血,被他毀得渣兒不剩。公司上千員工,一夜之間都沒了生計。全拜他所賜!我招他了?啊?公司不賣給他就他媽使這種手段?!”

  紀星閉緊眼睛,表情痛苦。

  朱厚宇雙目怒瞪,壓低著聲音咬牙切齒:“你以為他是個正人君子?他這個位置的人沒一個清白乾淨,比X子還髒。朱氏藥械被指控乾的那些髒事兒他自個兒全乾過,還有更髒更黑的。他官商勾結,行賄謀私,壟斷吞併,陷害打壓小企業,你問問那些被他毀掉的企業公司,那些被他逼入絕境的老闆跳樓前想的什麼,那些員工都是怎麼活下去的?我現在受審要坐牢十年?把他送上審判席,他得判無期!”

  紀星面色煞白,眉心痛苦地揪起,她不肯去聽,不肯去想,把腦袋別過去。

  他拿刀面將她的臉頰撥過來,獰笑:“你那公司不也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跟廣廈一樣的命。姑娘,照理說,我不該拖你下水。可我的人生已經沒活路了,他不讓我活,那咱就一塊兒玩完兒。你要怪就怪自個兒命不好吧。”

  冰涼的刀面貼在紀星臉上,她看著他眼中絕望瘋狂的凶光,恐懼得腦子都轉不動了,只是瘋了般地想媽媽。她要是出事,媽媽該怎麼辦。她眼淚大肆湧出。

  “你也怕死?”朱厚宇見狀,罵罵咧咧,更是在她面前抖落韓廷做過的種種劣跡——靠非法手段截了哪個公司的救命項目,切了哪個公司的資金流,斷了哪個公司的供應商,如此種種。

  紀星驚恐而茫然地聽著,已分不清他口中的“韓廷”是誰。

  直到他終於打通韓廷的電話,威脅他立刻過來,否則將紀星從樓上扔下去。

  紀星淚流滿面,嗚嗚直哭。

  朱厚宇掛了電話把紀星拎起來,刀卡在她喉嚨上,眼裡凶光直冒:“你再出半點兒聲,我割你喉嚨信不信?”

  她顫抖著,死死忍住了不吭聲。

  凌晨,朱厚宇挾持著紀星,走消防樓梯上了頂樓。

  深夜的風很大,他把她扯到樓邊。紀星匍匐在地面,不敢往樓下望,身子骨全都軟了。

  人在高處,視野極好。

  很快,汽車的燈光劃破黑暗,駛進小區,停在單元樓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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