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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因他的答應,那邊聲音愉悅了起來:“明晚下班前我去找你。”
……
紀星把方案給韓廷過目之後,星辰內部開始著手對方案進行進一步的修改潤色,畢竟,設計工藝和研發程序不是一蹴而就的。而與此同時,產品備案批覆已是迫在眉睫。星辰研發的醫療器械屬於三類器械,管控相當嚴。公司在研發階段就得拿到備案批覆才能進行樣品的實驗和生產,之後再經過兩到三年漫長的檢測、臨床、考核、審查,才能拿到許可證生產上市。
而如今,第一步就被卡住了。備案拿不下來,連樣品都沒法生產。遑論之後的實驗和許可上市。
紀星蘇之舟他們去藥管局找過幾趟,但他們的申請均因政策收緊、審查嚴格等原因退了回來。說來道去,無非是他們這幫人資歷太淺,後期臨床機構都沒找到,沒有大機構擔保,負責審批的人誰都不願擔責,也不願因這種事被重點審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其位,不惹事便是最好,誰又管這創業公司能不能起來、會不會倒閉。
一年一年,創業的多如草芥,誰都不稀罕了。
病急亂投醫,紀星狠下心來和蘇之舟他們商量後,決定行賄。
她聯繫到負責審批簽字的一位姚姓科長,隱晦地向他表達了這方面的意思。不想對方斷然拒絕,甚至憤然掛斷電話。
這下她慌了,暗道得罪了人,匆忙向浸淫商場多年的父親請教,才知做這種事要當面,且私下,不能轉帳,最好是大禮或現金。準備好後,察言觀色,試探對方是否會收,根據情況見機行事。
紀星恍然大悟,頓覺自己社會經驗少得可憐,趕緊問能不能再私下約那科長出來。父親卻道,他既然已經明確拒絕,這條路就走不通了。一來,可能他真不收;二來,即使他收,他也不會收紀星這“不懂事”之人送的禮。
紀星一顆心沉了又沉,幾乎絕望:“完了,備案是辦不下來了。”
父親想了想,又道:“還有個辦法,看能不能托其他有份量的人來幫忙。”
紀星放下電話,陷入放空狀態:她現在從哪兒去找這麼個人。
她在發怔之時,一旁,邵一辰問:“我把電影票取消了?”他們白天定了晚上的電影。
她低頭捂住眼睛:“取消吧,我現在沒辦法去。”她得想辦法把這事兒解決。
她倉促找資料,把姚科長的背景研究了個透徹。意外發現幾處新聞報導中他和韓廷有過交集。
她琢磨一番後,給姚科長打了電話,說代表她的投資人約他吃飯,並報上她投資人的姓名:韓廷。
原本是抱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態度,沒想對方答應了。
紀星如蒙大赦,立刻花心思準備,還特意避開了蘇之舟。
她將飯局設在一家少有人去的高檔日式餐廳,並親自在路邊等候,迎姚科長進餐廳。
路燈昏黃,樹影婆娑。
路邊,一輛白色特斯拉經過,放慢了車速。
曾荻搖下車窗,微眯眼:“誒?那不是藥監局的姚科長麼?”說完,扭頭看身邊的人,“你看,是不是?”
韓廷瞟了一眼,沒什麼興趣。
曾荻說:“要不換做吃日料?”
韓廷道:“不去你朋友那兒試菜了?”
曾荻笑:“試菜哪天不能試?感覺吃日料比較有意思。”
韓廷沒說話了。
餐廳內迴廊曲折,安安靜靜。
日式包間內,木桌竹蓆榻榻米,牆上掛一副浮世繪,牆角細長的白瓷瓶里插一枝三角梅。
紀星脫了鞋,拉上日式木門,坐去榻榻米上,微笑將一個拿絲巾包好的木盒子推去桌子另一端:“實在抱歉,韓總最近出差,不能親自過來,所以讓我做代表請你吃頓飯。這點禮物聊表歉意。”
姚科長瞥一眼禮物,將它推回去,笑道:“歉意我當不起,禮物我就不收了,你也別客氣。反倒是我有些歉意,最近政策收得嚴,你也知道。所以審批方面要嚴格很多。沒辦法。你看你們,畢竟現在連對口的做臨床試驗的機構都沒有。”
“我懂。”紀星笑道,“姚科長也是按制度辦事。”
“主要是你們資歷輕,沒有經驗,我們呢,按照政策,從初始階段就要嚴格把控。現在一些機構借著研發的名義騙經費浪費資源的太多了。”
紀星連連點頭,奉承道:“是,應該的。現在藥械市場良莠不齊,破壞了醫療行業生態,確實應該嚴格把控。你們也辛苦了。”
姚科長寒暄幾句,切入主題:“你說韓總是你的投資人?不知道是哪種投資形式?”
紀星心裡一凜,知道對方在判斷星辰在韓廷那頭的重要性。
韓廷這種人,一年投資項目無數,遍地撒網,很多他自己都不甚在意。姚科長自然也不會全權買單。
這圈子裡的人,當真一個比一個精明。
紀星瞟一眼桌上那不被接受的禮物,手心出了汗。
背水一戰,她退無可退了。
“韓廷他只投了33.4%,但……”
姚科長眉毛微聳了一下,卻是為她“無意間”對“韓廷”的直呼其名。
紀星愣一愣,臉紅了,一副不小心口誤的樣子,幾分尷尬幾分羞澀地笑道,“但他對我的公司還是蠻上心的。這次來找您,也是他提醒我的。我經驗少,做事總有疏漏,還好有他指點幫忙。”
語氣中滿滿的崇拜,帶一絲若有似無的曖昧的傾慕。
姚科長頓時就明白了,能讓韓廷手把手地教導她,這什麼關係?男女間就那麼點兒事,還能是什麼關係?
他笑道:“如果是韓總親自參與監督,那肯定沒問題的。東揚自己的臨床實驗中心和醫院就足夠了。我看星辰這個公司前途無量啊。”
“謝謝。”紀星抿唇笑,掩飾住一絲羞恥的心虛和自慚。
天知道為了見上這一面,她花了近兩個小時梳妝打扮,只為讓自己看上去是“能被韓廷看上的”。可她本就不會化妝,塗小檬又不在,她反反覆覆折騰兩個小時後,各種妝容越看越不對味。臨出發前,乾脆卸妝水擦去一切,洗了把臉,重新畫個淡眉,簡單塗一層BB霜打造素顏,沒塗口紅只抹了層無色唇膏,頭髮也束成高高的馬尾,露出飽滿光潔的腦門,海軍風的藍白襯衫配上繡花牛仔裙白球鞋,整個人看上去乾淨純潔,水水嫩嫩,活脫脫二十出頭的年輕大學生。這樣看著倒真像三十多歲男人會看上的女孩兒。
紀星也知道這樣很無恥,可她實在沒辦法了,也就偷偷幹這一次。
效果是顯著的。
姚科長隨和了很多,饒有興致地詢問星辰的近況和發展方向,幾次夸道韓廷眼光好,星辰將大有市場,又說備案審批會儘快批下來。紀星大鬆一口氣,不停道謝,就差沒感恩戴德。
姚科長擺手說應該的,說東揚醫療和他們部門的關係一向很好,他們部門多次碰上接待任務需要帶重要賓客參觀企業時,東揚都給了相當高規格的接待。說完這些又說起韓廷甚至韓家種種光輝事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