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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明沁聞言一愣再愣,等反應過來頓覺好氣也好笑。

  在帝都那一段時候,包括青林圍場那一次,兩人每回見上面,他對她從沒有好臉色,以為早令他生厭生恨,卻不知他一直留意著關於她的那些事。

  「王爺那時候待我可狠了,然後既惱著我,卻又不讓誰覗靦我,怎麽這樣難搞?」她嗓聲略帶鼻音,眸底發燙。

  一顆頭髮粗硬、鬍髭刺得人發癢的大腦袋瓜猛地從身後埋進她粉嫩嫩的頸窩,環在她腰上的鐵臂跟著一緊,那熱燙的峻唇抵著她的肩,低聲嘎語——

  「阿沁若想搞我,易如反掌。」

  這話,說者全憑真心,聽者卻入心魂,一下子便把她隱在眸底的清淚逼出。

  她在他懷中轉過身,在幽暗中摸上他不馴的眉骨與耳廓,道:「確實易如反掌,我給你做什麽吃的喝的,你照單全收,大口吃、開懷喝,以往是那樣,今晚仍是,王爺對我從無提防,上一世才會輕易著了我的道,毫無遲疑喝下那杯被下了迷藥的醒宿茶……封勁野,你不能這樣好搞啊,你這樣,我很怕自個兒哪天又待你不好,欺負了你。」似未料及會聽到她這一番話,男人靜了幾息,額頭靠過去抵著她。「那阿沁就待我好,再不要欺我、負我。」

  聽見他這平靜的一句,李明沁當下再無言語。

  她循著那溫熱氣息吻上他的嘴,細細舔吮,一雙微涼柔手撫過他身上越發灼燙的寸肌寸膚,好像言語成了卑微之物,當心魂相牽達到某種深度,唯有憑藉肉體的貼近交融才能獲得心靈上的滿足,如此也才是他與她之間最親密的傾訴方式。

  唇齒間是彼此的氣味,熱息在一次次的呼吸吐納間纏綿,太過心切,無法須臾或離,衣衫尚未褪盡,兩具剛硬與潮潤的火熱身軀已連成一體。

  所有的吟喘皆化在對方的唇舌糾纏中,暗夜中滿滿的情潮湧動,而慾海即是情海,花開其間,浪隨心行,像是怎麽要都要不夠,只有臣服於彼此才是唯一的解脫。

  許久許久後,她伏在男人起伏漸趨和緩的胸膛上,秀指下意識輕撓著他的肩頭,那兒有一小塊糙膚硬骨,覺著是他平時搭弓射箭練出來的硬繭,長來都成了 一個小小硬窩子,有些深凹下去。

  她撫過又撫,帶著自個兒亦未覺察的溫柔,撫得男人的一顆心幾乎塌陷。

  她輕幽幽忽而道:「王爺說我遭人観銅,我覺得你才是。」一頓,咬咬唇強調。「對,你是,你才是。」

  話題怎一下子拉回這上頭?封勁野一雙慵懶眼神陡然掀張,瞳仁微亮。「試問,本王是遭誰?還請二小姐示下。」

  她很快答道:「魏國公府的嫡孫大小姐。」再一頓,又再咬咬唇,道:「那位魏國公府的大小姐確實是喜歡你、愛慕你的,當日在興德堂後院的小貨棧覷見你遭人家姑娘家覬覦,我這心裡著實是難受的、很不痛快的,卻又莫可奈何,午夜夢回時,難過得都哭濕枕頭了。」

  她眼力不夠銳利,在一室幽黯中沒能精準捕捉到男人此時神態。

  那是一張憨憨的、咧嘴無聲笑開的面容,軟化了一向峻厲中過度突顯的稜角,顯出一副牲畜無害的嘴與臉。

  游移的指尖摸到男人那抹笑,她微頓了頓,若有所思且若有所知問道:「王爺這是在開心大樂嗎?因為我難過到哭濕枕頭?」

  「是啊,阿沁說對了。」他大大方方承認,雙臂將那一具綿軟柔韌的胴體再一次箍緊,若有所痴又若有所悟道:「我不喜阿沁遭誰惦念上,阿沁也不想我被誰覬覦,這是醋了昵,原來能令我難受的事,也能讓你這般不痛快,那當真好,太好太好。」

  李明沁這才明白過來,他因她的吃醋正開心無比。

  一時間當真無言,然而心是暖的,她溫馴地放鬆下來,再次伏貼在他身上,嬌唇亦咧出一道露齒無聲的笑來。

  覺察到她在笑,封勁野卻長長嘆出一 口氣,語氣不無哀怨——

  「西關的昭陽王府已然竣工,都有客人留宿了,本王卻有家歸不得,阿沁道是何因由?」

  李明沁其實已有些昏昏欲睡了,安詳交睫,嘴角仍輕翹著,聽到他問話,她動著唇沒能出聲,下意識抬手去摸他的臉,指尖恰落在他嘴上。

  封勁野乾脆張嘴叼住那兩根秀指,用來磨了磨牙,力道自然捨不得過重,但還是淺淺留了牙印。

  「阿沁不來入住,那座昭陽王府又如何成家?」哀怨頗濃,最後因發現伏在胸前之人竟然睡著,那股哀怨就更深了,一 口氣也嘆得更長——

  「得儘快把你娶回去才成,最短半月,最長不出一個月,本王的昭陽王府必得當家主母主持中饋,屆時你不住也得住。」

  他對著睡香香的人兒發下豪語,嘴往對方腦頂重重落下一印。

  非你莫屬,蓋章認證!

  堂堂昭陽王,大盛朝唯一的異姓王,統領西關數萬雄兵,想討個夫人「鎮守」自個兒的王府還得動用到聖旨。

  為求快狠准,封勁野的一封密函快馬加鞭送至定興帝手中。

  定興帝對於自己當初之所以能順利繼承皇位、昭陽王在此間所起的作用一事,實是心知肚明,只是大勢底定後,原以為這位異姓王爺會挾功索報,結果料錯,他突然上疏自請回西關戍邊,棄了帝都繁華舒坦的好日子,寧願跑回荒涼的西關邊陲吃風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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