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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引添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機,「那豈不是快要遲到了……」從閣樓到展廳,怎麼說也得有個25分鐘車程。

  「所以……」葉思染突然進了臥室,沒幾秒,胳膊上就多了件薄外套,「我的車已經停在院子裡——誒,Sevati,你慢一點,時間來得及的。」

  眼前的人甚至顧不上重新換一件衣服,三兩步跳下了樓梯,葉思染跟在後面,整個心臟都快提到了嗓子眼。眼睜睜看著桑引添先他一步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還很乖巧地系好了安全帶。

  等等……葉思染突然停在了原地,皺了皺眉頭。

  如果他沒有看錯,剛剛桑引添的右手好像……是不藉助外力,自己抬高了一些。哪怕只是一瞬間,還是被他輕易地捕捉到了。

  葉思染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兩隻眼睛亮亮的,斑駁的光影略過兩側的綠蔭直接鋪在他的身上,右半邊臉越發地白皙透亮,微眯的眸子像是一汪清泉,是反抗凜冬的春日使者。光是安靜地站在那裡,就像極了西方神話故事裡的造物神。

  「思染,站在那裡發什麼呆?快點過來。再晚真要來不及了。」

  「啊,來了來了。」葉思染終於回過神,三兩步走下了台階,發動車子打著轉向燈拐入了隔壁那條長街。

  前來參觀畫展的人很多,展廳外有些喧鬧,但進了那扇門,幾乎所有的人全都立刻安靜了下來,似乎被牆上的油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桑引添一臉平靜,站在離門口比較近的那幅水彩畫前,忍不住抬起了左手。

  面前這幅畫有屬於它的名字——《藍色星月和他的浪漫詩人》

  這是程彥在幾年前畫的,桑引添以前在程彥的畫室見過一次,只不過那時候,這幅畫還只是個半成品。程彥本身就看重桑引添的才華,在某個午後,陽光刺破雲層,透過畫室的玻璃窗,炫目的光影照在他的後背上。

  「這幅水彩畫,我想讓你給他起個名字。」

  「我?」桑引添有些詫異。他明白,身為一個藝術家,不會輕易讓別的人玷污自己的作品。可程彥卻要他為這幅畫取名。桑引添盯著那幅畫看了很久,「藍色星月……和他的浪漫詩人。」

  「是個好名字。」程彥似乎對這個名字很滿意,他笑著點了點頭,又把桌上的畫筆遞到桑引添的手裡,笑著跟他說,「那你覺得,接下來應該怎麼畫?」

  桑引添沒再說話,只是走到了畫板前,往那半成品上補了一片漸變的藍紫色,最後在程彥的注視之下,親自調出了另外一種顏色。

  佩恩灰。

  一種由藍、紅、黑及白色等永固顏色組成的複合顏料。

  再後來,這幅畫的去向他也就不得而知。也許程彥最後真的畫完了這幅畫,也許,程彥那時只是表面跟他客套幾句罷了。

  也是,沒有哪個藝術家會喜歡自己的作品,沾上別人喜歡的顏色。

  可現在,這幅畫竟然完完整整地出現在這裡,印證了時間長河的永不停歇,也再告訴每一個參觀者,創作是永無止境,藝術也是。

  看著看著,桑引添的眼角就開始泛紅,眼前的畫漸漸地模糊,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

  「先生,您可以參觀畫展里的任何一件作品,但你不能用手去觸碰它。」眼看桑引添的指尖快要觸碰到畫布,工作人員這才伸了伸手,想及時制止桑引添此刻的行為。不成想,葉思染卻先一步打斷了他。

  葉思染沖身邊的工作人員輕笑了一聲,又轉頭盯著桑引添的側臉。「沒關係,他願意怎麼看,就怎麼看。他碰過的那些畫,在畫展結束之後,我都可以高價買下來。」

  「這樣啊……那,祝你們觀賞愉快。」工作人員臉上的表情有些驚訝,只好點了點頭離開。

  「思染,你知道嗎?」桑引添的指尖終究還沒沒能落在那張畫布上,他收回了手,偏過了頭。「這幅畫的名字,還是老師讓我起的。」

  「藍色星月和浪漫詩人?」葉思染愣了愣,最後往右邊挪了挪,胳膊輕輕地撞了下桑引添的肩膀,「名字不錯,而且這幅畫,也很好看……還有這個地方——」葉思染突然指向了那幅畫的下半部分,那是一片寂靜的灰色,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幅畫被分成了兩個部分。

  一半是藍色星月,另一半是個孤獨的詩人。葉思染舔了舔嘴唇,彎著腰繼續說道,「這裡的灰色,其實是你畫的。對吧?」

  「呃……」記憶像是被拉回到了在羅馬美術學院的那幾年,父母離世對他造成的傷害無法抹去,所以那時候的桑引添,所有的畫作里只有一個常用色。

  那就是佩恩灰。

  一種看似絕望卻又容易復燃的灰色。

  「這都被你發現了?」桑引添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抬眸笑了笑,最後往左邊挪到了第二幅水彩畫的面前,下意識眯了眯眼睛。「思染,你過來,看這幅畫。」

  牆上的掛畫是一條蛇,或者說,是一隻正在吞食自己尾巴的大蛇。而且看上去,又很像一個流傳許久的符號。

  葉思染走了過來,順著桑引添的視線看了過去。「這是……銜尾蛇?」

  「你知道?」

  「知道一點,我哥小時候給我講過關於它的一些故事。」葉思染吸了吸鼻子,活動了兩下胳膊,右手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桑引添的肩上,「想聽嗎?我講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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