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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宜,」周生辰輕聲喚她,「我在平陰能脫身確實兇險,也因此留下了傷,皮肉傷早已痊癒,只有兩處不小心傷了骨頭,並非有意瞞你。」

  「真的嗎?」果然,漼時宜這才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我騙你幹嘛,」周生辰又心疼又無奈,「繃帶只是為了固定傷勢,並無其他,你若不信……」周生辰只得拉過漼時宜的手,放在自己的繃帶那處,「親手驗過便是。」

  手掌下是周生辰的胸膛,漼時宜面色紅了紅,定了定神,伸手探到周生辰的衣襟處。

  周生辰似乎沒想到漼時宜真的敢,有些傻眼地看著自己的衣衫就這樣被漼時宜撥開,半邊身子露了出來。此刻周生辰慶幸自己大面積纏著繃帶,否則怕是連心臟都要一併蹦出來。

  漼時宜當真仔仔細細驗看了,繃帶上沒有血跡,倒真的如周生辰所說的那般,然後將他的衣衫拉好,後知後覺地羞赧起來,「我、我出去等你,一起……用早膳。」

  說罷,低著頭匆匆出了房門。

  周生辰此刻才放任自己的呼吸,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他的心思,越來越亂了。

  返世重生的初衷,只為她不要含恨赴死。他知道他早晚要看著她離開,她會綰髮他嫁,會生兒育女,而她身邊的那個人,始終不可能是他。因他是註定無妻無子的小南辰王,而她是漼氏門楣下要與皇族聯姻的氏族貴女。他只能遠遠地看著她,守著她,看著她走進皇城,希望她事事如意,平安喜樂。

  他不能擁有,他可以守護。

  可將她從宮牆下帶走的那一刻起,卸了後宮的身份,沒有了婚約的牽制,這一切就變得有些不受控制。他眼前總是浮現當初在江陵的那幾日,初時為了掩人耳目拋卻身份的兩個人,同出同進,同寢同食,那時桓愈問他,是否後悔大殿立誓?

  他悔。

  可縱然他悔一千次,一萬次,前有昔日重誓,後有綱常人倫。終歸做不得隨心所欲的周生辰,只能做守疆懾敵的南辰王。

  如今境遇相仿,他依舊是他,可卻不太像他了。

  他的悔意,比舊時強烈,正在一點一點的蠶食他多年來的克制,教唆他恣意,教唆他放任……

  周生辰揉了揉眉心,整理好衣衫,罷了,眼下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他還有尤為要緊的事要做,這劉氏的大好江山,需得有個德才兼備的君主。

  北陳志:丙戌年十一月初二,南辰王麾下將漼風,自逐族譜繼姓周生,於壽陽起兵。

  十一月初九,壽陽大軍揮師東進,所經六郡皆降。

  十一月初十,劉子行於中州登基,稱東凌帝。

  十一月二十三,南蕭異動,北陳南疆郡守軍報加急上奏。

  十一月二十九,太原軍領旨南下討伐壽陽軍,敗北而歸。

  十二月初九,壽陽軍會師南辰王軍,舉天子旗,昭討逆令,直伐中州。

  劉子貞尚在人世,天下為之譁然。

  中州皇城,金鑾殿上。

  「廢物!」金榮恨不能將劉子行一腳踹翻,「要不是你婦人之仁,縱虎歸山,何來今日之變!」

  劉子行被金榮當面羞辱,一陣氣血上涌,話未出口已經咳得氣喘連連。

  「報——」殿前侍衛疾行上殿,「陛下,南辰王軍已下九郡,過了平陽郡,便是中州了!」

  劉子行大驚之下欲起身,只覺一陣暈眩,單手撐著扶手,軟軟地癱坐了下來。「竟然……如此之快……」

  金榮陰鷙的眼神看向劉子行,冷哼了一聲,「無用的東西。」大手一揮,「太原軍聽令,城中集結!」

  說罷不再看劉子行一眼,徑直離去。

  「陛下,陛下稍安,太原軍或可抵擋……」一旁的內侍有心寬慰劉子行,只是這話說得自己也沒甚底氣,太原軍可抵擋南辰王軍嗎?這個世界上可有誰抵擋得了南辰王軍嗎?

  劉子行有氣無力地扯出一絲譏綃,「太原軍?金榮不會替朕守城的,朕只是他謀權的工具罷了,眼下大勢已去,他不會留在這裡的……咳咳咳……」

  「陛下!」內侍噗通跪地,「小人萬死,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陛下走吧,小人和楊邵將軍護著陛下,定能殺出一條血路來保陛下性命無虞。」

  「楊邵……」劉子行抬眸,似想起了什麼,「對了,楊邵何在?可找到時宜了?」

  「陛下!」內侍嘶聲道,「陛下保重體要緊!」

  「保重龍體……」劉子行輕笑起來,笑聲迴蕩在空蕩蕩的大殿內,「朕這身體,自幼便朝不保夕,有何需要保重的……咳咳……三年……朕曾以為三年足夠了……未曾想,就算朕坐擁了天下……還是娶不到她……朕要這天下有何用……有何用——」

  劉子行的聲音陡然拔高,隨後一口血噴濺在了面前的真龍玉璽上。

  青玉案,龍涎香,一代天子,貴胄至尊,空得帝王之位,不明天下己任……

  第9章 池魚之殃

  周生辰與漼時宜被困中州的第三日,城中大亂。

  南辰王討逆大軍距離中州只有一郡之隔,金榮自知南辰王軍入城絕無自己生機,於是打算從宮中帶走金貞兒欲返太原郡以圖後計,又道王室操戈不論是眼前還是將來,自己勢必要被劉子貞殺之後快,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令三軍在城中大肆劫掠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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