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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姑娘還沒完了。
程孝京低聲說:「老師第一次跟我見面,就在我們學校。」
當時,程孝京病有點嚴重,腦子一根筋,死活不肯離開這個地方。關鵬程吃了好幾頓閉門羹,終於趁他在學校上學期間上門,直接把人塞車裡帶走了。
自那之後十年,他再也沒有回到過這裡。
心底沒來由湧上一點感慨。
還沒等程孝京把這點感慨抒發出來,關鵬程卻說:「我不喜歡這裡。風水太差,當初研究所選址在這種犄角旮旯,我就很反對。」
程孝京愣了一下——這是關鵬程第一次提到過去的事情。
他忽然鬆了口氣。
他說:「可不是,這裡幾乎沒發生什麼好事。」
藍何不自覺地看了他一眼,右手難耐地動了動,礙於后座有人,沒敢越過雷池。
車子緩緩進了龔叔所住的院子。程孝京聽到了裡面的嘈雜聲,心底先起了疑問。
一行人下了車,就見到裡面出來了幾個人。
關鵬程走在最前面,見到人也不客氣,張口就是不滿的數落,說:「什麼時候到的?有事不跟我打招呼?」
藍時玉呵呵直笑,嘴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客套,說:「本來前兩天就要過來的。家裡有事耽擱了兩天。關哥,我們也不要拐彎抹角說話了,大家都是為了一樣的事情過來這裡的。」
程孝京詫異地抬頭看藍時玉。
正巧藍時玉往他這邊看,視線對上之後,溫和地笑笑,仿佛在說——「你不用解釋,我什麼都知道了。」程孝京驚恐地往裡面看。
一眼看到了躲在裡面悶聲不吭的藍天。
……那一臉的成事不足辦事有餘的神態,程孝京大約知道藍時玉是怎麼回事了。
不明真~相的藍何一臉懵逼地跑過來,喊了一聲爸,小聲問您怎麼過來了。
藍時玉沒有關鵬程那種爆脾氣,見了兒子,也只是冷淡地會了一句有事,沒有表現過多的情緒。
乍一看,果然還是藍時玉比較淡定穩重,比關鵬程那隻炸毛獅子強多了。
跟在後面的龔叔恭恭敬敬地說:「都到裡面說話吧。」
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地擠進了客廳裡面。
幾個過來幫忙招待客人的小輩遠沒有他們到的時候活潑。今天桌子上一下子多了倆看上去不太好惹的長輩,全噤聲了。
藍天任務失敗,有點難以啟齒。躲在一邊,等大家落座的時候,哧溜一下滑到了程孝京左手邊,把藍何給擠開了。
程孝京瞥了他一眼,知道他有話要跟自己坦白,就什麼都沒說。
藍何惡狠狠踢了他一腳,還是動作極快地轉到了程孝京右手邊——結果,那位置仿佛關鵬程專屬寶座,早就被人強占了。
程孝京看他一臉毛躁,心底已經預見了待會吃完飯後藍天的下場,隔空給了藍何一個眼神,先把人穩住了。
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幫人並不是來好好吃這頓飯的。
藍時玉首先打破了沉默,提著聲說:「藍何,程孝京。今天把你們叫過來,是我的意思。」
程孝京抬起頭,他下意識地先朝藍何看了一眼。
藍何沒動碗筷,整個人正襟危坐,一副等這天很久的架勢。
程孝京頓了下,忽然想起了他媽媽的事情。
關鵬程的臉色一下子臭到了極點。
「藍時玉,你幾個意思?」
藍時玉仿佛沒聽到他話里的威脅,逕自說:「昨天,我聯繫了應明先,他說他就在這裡。」
關鵬程臉色一下子變了,卻沒有表現地太激動。
「所以,羅立威就是他授意動手的?他知道孝京是……」
「關哥,不要著急。他人在這裡,並不代表事情就是他做的。你當律師這麼多年,怎麼還是跟以前一樣沉不住氣?」
程孝京聽到身邊的關鵬程深呼吸了好幾次。
藍時玉轉向了程孝京,說:「程孝京,你來說,你們查到了什麼?」
程孝京覷了藍時玉一眼,發現這個人的城府真的極深。他三言兩語鎮住了關鵬程,現在又神態自若開始套自己的話。
「藍天應該都告訴你了。」他儘量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著急。
「唔,」藍時玉沉吟了一會,說:「你怎麼會知道我們會跟這個人有關係。」
程孝京抿著嘴,惜字如金的說:「查的。」
「誰告訴你的?」
「羅立威。」
「他說了什麼?」
「十年前的廣告公司案子。」
「十年前的案子跟應明先扯不上關係,你是瞎猜的嗎?」
「只不過是跟應明先這個名字扯不上關係。十年前這個人就改名換姓了吧。」
關鵬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別開臉,似乎有點不敢看程孝京。
程孝京看了一眼不自在的關鵬程,說:「我也是有點傻~逼。十年前關老師來帶我走那股強硬的態度就很不自然。我當時覺得奇怪,只是後來已成了既定事實,也沒心思追究。現在回頭想想,你們肯定是通過了某些線索查到了某個人,怕對方傷害我,所以以某個條件換了我的命。」
藍時玉失笑,說:「你想太多了。你們家有得罪過什麼人嗎?怎麼會讓你生出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程孝京發現藍時玉的口才並不比關鵬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