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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記得啊?」

  「想起了點。」程孝京低聲含糊地回他。

  兩人沉默了一會, 程孝京忽然說:「我那時候不太好搞吧, 辛苦你了。」

  藍何被他這鄭重的語氣逗樂了。

  「不辛苦,你就當我是為了未來鋪橋搭路。」藍何由衷感嘆, 「好歹是把你弄到手了。」

  程孝京挑眉看他,說:「你這話是摸著良心說的嗎?我可不記得是你把我弄上手的。一個多月前,

  我還費盡心機地勾引你來著。」他特意在『是你』兩字上加重了音,希望藍何要點臉。

  這帳算起來就有一種千頭萬緒的架勢,藍何無端被臊了一臉,強自鎮定地把車子開穩了, 又在中間極其勉強地抽了個神, 說:「說什麼勾引……那麼難聽,

  你要說我們是兩~情~相~悅。」

  程孝京不以為然,說:「有什麼難聽的,我才是費盡心機的那個, 到最後功勞你都往自己身上攬, 我算什麼?」

  「算我心中最重要的大~爺?要不高高在上的黃桑?」藍何開始跑火車了,「你要說我是你階下囚我也很樂意。」

  「呵呵, 」程孝京眼神微涼,說:「最重要?得了吧。那時候你還一個勁地說,藍天比你更適合我呢。」

  程孝京不愧是當律師的,說話每個字眼都能往人心肝上捅,藍何頓時只剩下虛張聲勢了。

  「藍天才是算什麼。哎,孝京,能別提這茬嗎?說真的,我現在想起之前自己做的那點破事,心裡就想弄死自己。」

  但凡當初程孝京有一點後退的意思,他們就真的成了陌路。

  想想都有點後怕。

  程孝京聽來聽去,只有這一句比較像真話,他側頭瞥藍何,說「你可得記清楚了,這事沒有第二次,我這人認死理。你要是有一點退縮,我們倆這輩子就完了。」

  「我哪敢。」藍何嘴上求饒,心底卻早就有了主意,「我家當都送你了,這押金還不夠分量?」

  程孝京想起那套房子,說:「家當算什麼,重要的人。」

  藍何從善如流。

  「整個人都是你的。」

  程孝京滿意了,他合上眼,說:「有點累,我先睡會,到了喊我,」

  程孝京這一閉眼,就做了一個夢。

  這回真是夢。

  他夢到了當年來接自己出院的一大~波年輕小伙子和小姑娘。副班長換成了今天吃飯的苗條女人,她站在一群人的前面,靦腆地衝著自己的笑,說:「孝京,你沒事太好了。」

  程孝京感受到了她的真心實意,但卻聽到自己冷淡地應了聲謝謝。

  除了她以外,藍天和藍何的聲音尤其清晰。

  藍天正在跟某個人吵架,藍何就站在自己的身邊,身體靠著自己,有意無意地攔著。程孝京從前大概完全沒有別的想法。

  現在卻有種感覺——藍何是在保護自己,不讓自己捲入他們之間的爭鬥。

  程孝京又聽到自己朝前面喊了聲。

  「藍天,別打了!」

  挨著自己的藍何動了下,他伸手推了自己一把,說:「在這別動。」程孝京看他往前沖,還帶了一股風。地面的藍天和程孝國就被他衝散了。

  程孝國:藍天你等著,我早晚要弄死你!

  程孝京一陣心悸。

  車子忽然晃了一下,程孝京恍惚睜開眼,被外面的亮光刺了下眼。

  「醒了?」藍何在旁邊關切地說:「正好我們到了。」

  程孝京動了下~身,才發現身上蓋了藍何的外套。他挺起身,把衣服掀起來擱在自己的膝蓋上,說:「要穿嗎?」

  藍何看了眼外面,說:「不用,就扔車上吧,貴重物品隨身攜帶就好。」

  程孝京看他一身清爽,說:「我看你兩手空空,除了手機就是數車鑰匙最貴了。」

  藍何回頭看了他一眼,嘴角一彎,說:「瞎說,我最貴重的東西可從來都是看得最緊的。」

  程孝京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人是在調侃自己,他淺淺地笑著,開車門下車。

  房子還是老樣子,順著改造過後更窄了的弄堂一路進去,程孝京一眼就認出來了。他小心翼翼地站在門口抬頭打量了許久,說:「龔伯還細心地修整過,你記一下,一會打點錢給龔伯。」

  十來年整下來,心意不用說,真實花下來的錢應該也不少了。

  藍何繞過來,站在他的身邊看著房子,臉上掩不住的感慨,說:「他不會要的。」

  程孝京愣了下,說:「這是最起碼的吧,要不要是他的事情,給不給我的事。」

  藍何側頭看他,嘖了一聲,說:「我發現你這個人還真鐵面無私。」

  程孝京挑眉,說:「讓你被個鐵面無私的律師纏上了,真是對不起。」

  「你哪學來的口語,別彆扭扭的。」藍何不解。

  「蘇維艾慣用句式,覺得挺可愛。肥宅尤其喜歡這種二次元句式,我就經常拿來對付他們。」程孝京回道。

  「……」被程孝京無意中冠上了肥宅名號的藍何極有技巧地忽略了這個話題,轉回了前面,說:「龔伯對你家一直抱有愧疚感,你給他錢,他反而會不自在。他年紀也一大把了,龔叔圳的事情也算是塵埃落定。我們還是放過他吧。」

  程孝京難得聽到藍何替別人求情,他下意識替自己解釋了一句:「……我就是不太喜歡欠著人情。龔伯這麼多年對我家的照顧也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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